这张拉得老长的牛脸,差点把她吓流产!
“您……您干嘛吓我?”
时月后退了好几步。
因为把牛车给大女儿坐了,李丞相准备走路回去,临回去前,他在宫门口遇见了二女儿,想顺便说几句话。
“你……”李丞相憋了半天:“今早为何不走?”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太子宫侍卫,两人明显在蹲时月,联想太子往日种种的不羁行为,李丞相觉得他不是个好女婿。
“……”
时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李丞相,问他:“大姐出了这种事,女儿要是走了,得被您抓回来骂不忠不义、冷血无情吧?
这是上次李丞相骂她的,时月可记仇了呢。
李绰脸上红红白白的,憋了半天:“走,跟为父回去!”
“干嘛呀,干嘛呀?”时月被他拽了几步,脚压根支撑不住,一跳一跳的:“女儿这还忙呢,需要去惊先生那看一下,晚一些……我自己回去吧。”
哪怕她要回去,也不是跟李丞相回去啊!
一想到两人在濮阳街头溜达的场景,时月都要窒息了!
李丞相黑着一张脸,终于把话问出口:“你是不是一直在怪为父,从前冤枉你很多次?”
“是。”时月一点都不打算为他保留面子
随后举起:“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在意这个。”
李绰是那种怎么说呢,古板到令人咬牙切齿的人,大义灭亲举旗者。
所以他误会时月的时候骂时月,揭开真相后骂燕玉、骂凶、骂慕容成,听说以前急了,连慕容野也骂过!
时月觉得没必要和老愤青计较,容易把自己气着。
“您还是回去跟阿娘赔罪吧,那一巴掌下去,整不好容易回娘家。”时月一个胳膊倚在栏杆上,苦口婆心道。
李丞相看不惯她这流里流气的样子,眉头一皱:“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您又来了。”时月才不要听他说教,一瘸一拐走了:“顺带替女儿告个平安,我没事的。”
走出去不远,赤金和白银迎了上来,还有早准备好的肩轿。
赤金态度还挺热络:“殿下等您许久了。”
时月本来想先去见惊,但是赤金死活不让。
双方交涉了许久,时月差点从肩轿上跳下来,才换得他一句:“好好好!属下亲自送您去!”
不过他随后问:“您躲什么啊,殿下又不是洪水猛兽。”
时月不是怕慕容野,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白天有正事还好,到了这会儿,免不了该提一下把两人捆在一起的纽带——孩子吧?
时月还没想通,果断选择了逃避。
惊被临时安置在一个偏殿,没想到蔡也在。
时月推门进去,俩人正在研究那根线。
蔡擦擦脑门上的汗:“我觉得要请懂行的人来看。”
“咱们不懂这个。”
外行看是一根线,但内行来看,他们就可以分辨出原料、纺织工具、纺织人技术,甚至用来织染的颜料、产地等等。
时月愁了:“可是,谁内行呢?”
蔡和惊对视了一眼。
一个时辰后,林氏、轩辕王后,连带蔡他娘都被请到了一处。
人身份不同,年纪不同,但有一个共通点——都擅长女红、还有纺织之类。
声雁夫人年纪最大,她穿得很质朴,长得也很普通,但气质淡然,她说话的声音温柔有力,犹如与幽静山泉相伴,怪舒服的。
轩辕王后一如既往地喜欢金灿灿的东西,林氏则拉着时月上下查看了好几遍。
“民女斗胆请王后娘娘、声雁夫人和阿娘来,乃是为了公子嘉的死因。”时月直击重点,让惊把银盘端上来。
圆圆的银盘里,躺着细如发丝的线。
轩辕王后擦擦眼,太细了,差点没看见!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种什么布吗?”时月问她们,如果她们能看出更多的线索就好了。
若是按现代的法子,剪点样品处理一下,往仪器里一送,植物的八辈儿祖宗都能查出来!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科技果然还是第一生产力啊!
轩辕王后看了一会,拿金簪尖轻轻将它挑起,赞道:“这人的艺很好哩。”
线细,就意味着每个方寸之间用线多,织造难度高,不是一般妇女能做的。
林氏同意这话:“想来,这方布一定密实、而且很厚。”
人都同意这一观点,时月也觉得对,透气性差的布才能轻松把人闷死嘛!
“至于这织染……”轩辕王后没有头绪,把银盘推给另两人看:“本宫不擅织染。”
声雁夫人接来看了看:“这看着,像是用花板印染出来的。”
“花板?”时月不懂。
声雁夫人从腰上取下一串东西,展开其一个给时月看:“就是这种东西。”
花板,是两块雕着镂空花纹的木板,用来印染花纹,声雁夫人腰上的是个缩小,而真正的花板非常大。
使用时把原布紧紧夹在木板间,浸入染缸,染料经过镂空处染色,而不镂空的地方就留白,于是就形成了花纹。
“花板印的布,花纹边缘干净,不渗不晕。”声雁夫人用簪子尖儿指着线上红白交界的地方。
色彩分明,确实没有晕染。
轩辕王后明白了:“本宫立马让人去查,看看昨晚宫宴上,都有谁穿了花板印染的红衣!”
时月重重点头,朝王后行了一礼:“多谢王后娘娘!”
轩辕王后摸着鬓边的金钗:“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时月的笑容当时就凝固在了脸上,干笑着转过身,朝声雁夫人和林氏也行了一礼:“也谢谢夫人和阿娘。”
林氏拉着她的,小声问:“一会跟娘回去么?”
声雁夫人弯了弯身子,算是回时月的礼,然后朝王后告一声退,同儿子蔡先走了。
轩辕王后看着时月母女,说:“不如,月儿就留下陪本宫一晚吧。”
时月背后一僵,好想拒绝她哦。
轩辕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