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知道任务结束后游戏世界会如何,而且一旦结束,他根本没办法留下来。
很自私吧。
他就是想留下来,哪怕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也行。
季家有遗传病,还不知道是能活到什么时候。
这个病是注定的。
他知道为什么买了房子,季凉意也不常在外住,总是回学校宿舍。
因为季凉意身上的病已经发作了,有时候他半夜起身,回来的时候身上会带着血气。
他有时候也会疼。
疼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想说。
但是一直瞒着他。
江潮有时候心疼得要命,尤其是看着季凉意这副平静自若坦然接受的态度,没有挣扎,也没有愤恨,就这样普普通通地上个学,普普通通地过日子,普普通通地……等待死期。
他一个特么本该疯狂地过一生,才算是在人世间潇洒走一回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总是会优先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对人还那么温柔。
这算什么,他是病人啊。
没几年活头的病人啊。
就算是表面上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可还是会疼的啊。
可是,到现在为止,江潮从来没有见过季凉意表现过内心的痛苦。
他最亲的姐姐死了,他心里难过得不行,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江潮有时候,宁愿这个人去疯狂,去发泄,去把所有的不甘,痛苦,难过,质问,疑惑,通通都宣泄出来。
去对喜欢的人表现好,讨厌的人表现厌恶,想笑就笑,想骂就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把所有,都掩埋于心。
江潮没有别的想法,季凉意害怕一个人,他就陪着他。
直到最后一刻。
他不希望季凉意在死去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至少还有他在旁边陪着。
盛明煊低低地笑了声,“我不明白,呵,是,我不明白,我妈当年当着我的面跳楼的时候我就不明白。”
江潮没说话。
十五年前的事了,盛明煊才多大,五岁,父亲整日在外应酬,母亲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坐上不同男人的车,后来,终于出事了。
江潮隐约觉得盛明煊有点情感认知障碍,大部分别人能轻易看出来的感情,他都看不出,但是有时候,又敏锐得异常。
总之就是在感情上不太正常。
但对于他特意跑过来掏心掏肺地说这一通话,江潮还是挺感动的。
“算了,我也不说了,你自己明白就行,”盛明煊也觉得自己提这种陈年往事不好,这在他们家就是个禁忌,也就在江潮面前,他能抱怨几句。
江潮把手递给他,盛明煊也不客气,借着力起身。
“嘶,你这动手怎么不再狠点?”盛明煊揉了揉胳膊,“胳膊都快给我卸了。”
江潮按了一下电梯按钮,“我这还算是轻的了,真打起来,你这会都在手术室躺着了。”
盛明煊狐疑道,“你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找人专门教过?”
“对啊,国际杀手,下次看到不要太惊讶。”
“我去,你好好的富家公子不当,要转行当杀手?”
“我有那么神经吗。”
“其实,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挺想心平气和的,”盛明煊面色纠结,“毕竟你今天二十岁生日,再怎么,等过了今天再说。”
“哈,”江潮扫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啊,还在电梯门口打架,丢不丢脸。”
“又没人看到,再说,谁特么敢笑。”
☆、用一场鲜血来警告他
“我送你一束向日葵, 你跟我走!”
寒风,凛冽, 机车,轰鸣,风刃,流线,负荷, 畅快。
季凉意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插在手套里的手轻轻扭动,继续加速, 耳边是巨大的呼啸声,混杂着嚣张又激烈的发动机轰鸣声。
车速已经达到了极致。
眼前的所有景象皆化作虚无。
路边的灯光因为极致而变为彩色的流线。
腰上的手臂开始收紧, 背后的人却仍然不老实地左右摇晃,似乎非常兴奋。
季凉意甚至能隐隐听到她的尖叫声, 被围困在头盔里,毫不顾忌地肆意尖叫,带着青春特有的招摇活力。
一辆接着一辆的汽车被疾迅地抛之身后。
下了高速, 前方的道路上已经不再有车辆行驶。
季凉意看了一眼,停在了路旁。
他摘下头盔,“到了。”
海边,四周已是空无一人, 寂寥又空旷,只有路灯还亮着,冷冽的寒风裹着潮腥的咸味扑面而来。
沈白衣也摘下头盔下车, 额前的长发已经汗湿,黏在了脸上,她随意地往后扒拉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凉意。
“好爽啊!”
她说着双手举起呈喇叭状朝大海方向跑去,“啊!!!!大海!!!!有没有人听到啊!!!!”
回应她的是一阵阵带着腥味的海风,潮汐起伏的声音。
季凉意把头盔挂在车柄上,长腿随意地支着机车,就坐在那看着这个女生一个人自顾自地对着海喊话。
沈白衣把体内的疯狂和畅快全都发泄出去,才回过头对季凉意喊道,“喂,你当我男朋友吧?”
女生的声音格外得清脆,与她脸上画着的烟熏妆、头上编着的细小脏辫格外得不相符。
季凉意正在点烟,把打火机揣回裤兜里,吸了一口,才慢吞吞道,“不好。”
他不过是想开车了,而这个女生刚好带着特殊改造过的赛车级别的机车过来,同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甩给他一大束向日葵花。
沈白衣也不在意,嬉笑着跳了回来,看着团团白雾从季凉意那形状优美的唇边飘出,“你的嘴唇长得真好看,”她往下打量了下,“腿也好直。”
“嗯。”
“我听说你很冷,”她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没有坐的地方,就又坐回了车上,“没想到你还真的挺冷淡的啊。”
“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季凉意抖了一下烟灰,“再废话就把你送回去。”
“噗,”沈白衣扯了扯发尾,笑道,“你又不知道我住哪儿,送哪儿,你家吗?”
季凉意吸了一口烟,没说话。
沈白衣深深呼吸了一下,“你知道吗,我都好久没这么爽了,打架都没这么痛快。”
“嗯。”
“他们开车都太慢了,比赛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真没劲。”
“嗯。”
“哎,别老一个人抽,给根烟呗,”沈白衣推了推季凉意的后肩。
季凉意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她。
沈白衣抽出一根,颇为熟练地夹在手指间,“打火机呢,哎算了你回头,”她说着拍了拍季凉意的肩,在人回头时,咬着烟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