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说,搞得我也好想吃。
“你确定不吃?”见他很是肯定,尤许便自己吃完,然后扯过木桶,给他洒水。
“你在海里只吃鱼?”尤许想了想,问他,“不吃海草植被苔藓什么的吗?”
于祀不太像聊天,有点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认认真真:“吃虾蟹蚌肉等,不吃海草藓类。”
尤许:看来鲛人没有荤素搭配的概念。
她给他上半身淋了水,接着淋大尾巴,“那你原本好好地待在海里,又为何被人抓住。”
于祀:“一天夜里,女婴落到了水里,我将她救起,放到岸边的石头上,被人看见。”
这种时代弃婴基本上是女孩,哪户人家生了女婴不想要,趁夜丢入海里是常有的事。
鲛人族被勒令远离海岸,远离人族,不能多管闲事,但那时于祀正巧经过,见那小小一团的女婴往水底沉,莫名地心头一抽,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些记忆的碎片,他好像看到自己有过孩子,也是个女婴。
他那时也没多想,便顺手一救,谁知一个多月后的夜晚,有十多个女婴被丢进海里。
于祀救了几个上岸,落入早已布置好的禁术法阵里,再一抬头,便见岩石后面上千支玄铁弓箭对准了他......
后来他才得知,秦聂烛得到消息,特地索要来百位女婴做诱饵,若是于祀不出现,这些女婴都要丧命。
尤许听完,轻叹了声:“于祀,你后悔吗?”
如果他不心软,不救人上岸,海洋是他的领地,谁又能抓住他,让他受尽折磨?
“为何后悔,”于祀澄澈的眼眸略显疑惑,“做了便不后悔。”
他总有一种清澈见底的真诚,发自于内心,和复杂的人心很不一样,像与世俗隔离开的桃花源。
尤许心绪一动,缓缓说:“于祀,你不属于这,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大海。”
“你去吗?”他倏然说。
于祀看着她,温和地道:“很漂亮的,你也许会喜欢。”
尤许对上他透亮好看的眼,她弯唇道:“好,我们一起去。”
——
如福宫内,香炉燃着刺鼻的香味,一名狱卒俯首跪在妙菱萱面前。
妙菱萱挑眉道:“哦?你说那鲛人开口说话了?”
未曾想秦聂烛折磨一月有余,未吭一个字的鲛人,如今同人说话了。
“回皇后娘娘,”狱卒殷切笑道,“千真万确,他们相处几日,关系亲密许多。”
“这般的话,”妙菱萱喝了一口血红的浓汁,笑了,“便把那人带过来给本宫瞧瞧。”
尤许被侍卫带走时,于祀眼神冰冷,明显想动手,她摇了摇头,眼神安抚他。
离开地牢这小禁锢,还有皇宫这大牢笼,这皇宫黄瓦红墙宏伟壮观,里面的人却都是噤若寒蝉,寂冷得仿若死城。
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个古老的地方在走向衰败。
尤许被带到妙菱萱面前,她垂眸叩首,行了礼。
“未曾想你被关进牢里几年,还记得宫中规矩,”妙菱萱笑盈盈地,“如何,在地牢里吃够苦头了罢,可想出来?”
她的声音不算尖锐,但有种过于妖媚,矫揉造作之感,让人听得不甚舒服。
尤许表情不变:“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哎呀,近来心情躁郁,”妙菱萱对着铜镜,看了看面容,“肤色都黯淡不少。”
“听说鲛人泪磨成粉末混入脂膏,涂在脸上的效果甚好。”
妙菱萱赤着脚要从凤塌上下来,立马有宫女走上前卧倒在地,十几个宫女列成一排,面朝地趴着,她便一脚踩在宫女们细软的腰身上,走近尤许。
“你可是要被千刀万剐祭天之人。”
媚得发寒的声音在尤许头上响起——
“若是你取来十颗鲛人泪,我便饶你一命。”
熏香飘散,如福宫静谧一瞬。
“如何?”
尤许看着那涂了鲜红指甲的玉足,垂了垂眼,缓缓叩首——
“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尤许:请给我一吨洋葱,给我们一个抱头痛哭的机会。
于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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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上钩04
如福宫与地牢相隔甚远, 作为阶下囚的尤许不能坐轿子或者步辇, 等她从如福宫出来,已是深夜星空。
她微微出神跟着侍卫走,经过一大片花田时愣了下, 这花田白日没引起她的注意, 夜晚倒是让人心怵。
白日看, 它仅是一片红花, 可到了夜晚更是红艳得出奇, 没有烛火照耀, 处于暗处的花瓣红得似一簇簇火团。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这土地之下的怨气,竟与她心口的怨气产生了共鸣。
这片花田下, 埋了不少死人。
“愣什么呢?还不快走!”侍卫见她没跟上来, 没好气地掉回头,用剑鞘推了她一把。
尤许只好收回视线, 跟着他们继续行走。
她回到地牢时, 已是三更半夜, 凭借些许月光,看到朦胧的轮廓, 于祀靠着墙,并没有躺下。
她知道他受伤后要恢复伤口很疲乏, 大多会选择闭眼歇息,此时未睡,想必是在忧心她。
果然,听到牢门的动静, 于祀朝她靠近,身上的锁链因为牵动而发出响声,“可有事?”
尤许摆摆手,在他旁边坐下来,“没事,别担心。”
没看到她有新伤,也没感觉到她身上有血腥味,再听到她这般说,于祀稍稍松了口气。
“累不累?”尤许说,“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先歇息吧。”
鲛人听话地躺下,尤许两手展开,腿也岔开,努力扩大占地面积,以此压缩心里面的燥意。
“你这样很像海星。”他说。
你这样说话好冷,尤许心想。
不知过去多久,尤许感觉身体很累,但脑子很乱,想法纷杂,以至于意识清晰,难以入眠,于是她像锅上的煎饼,翻来覆去。
“有心事?”于祀问。
尤许闷闷地嗯了声。
“想说吗,”于祀说,“我会认真听。”
静默片刻。
“不想说的话,”他又说,“我唱支歌给你听。”
尤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你唱支歌吧。”
片刻后,空荡的地牢里回荡着一段曲调,如晒暖过的浪花徐徐涌向沙滩,泠泠温柔。
月光透过铁窗落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