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能不动心?
“我真傻,明知道都是假的,可也甘之如饴。”
骆音吸吸鼻子,放纵自己,不由分说不容拒绝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僧衣传递过来。
魔气构造出的诃修同真的一般。
在被她抱住的时候身子一僵,但什么都没说。
虚构的也罢,就让她陷入短暂的沉沦吧,有什么后果她也不想管了。
她的心原本是坚硬的蚌壳,但被魔气侵袭之后,就露出脆弱柔软的蚌肉。骆音突然委屈的不得了,用脸在他的衣襟上蹭蹭,他身上那股好闻的莲香若隐若现地钻入她的鼻腔。
任务失败了吗?
那便算了,反正一开始就注定成功不了。
诃修身子站得笔直,犹如一根木头。
骆音不管不顾,仗着是虚幻的,为所欲为。她伸手,摸到他打着结的一带,手指轻轻一勾,那结便散了,衣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衣。
诃修一惊,刚打算伸手阻止她,唇上蓦然贴上两片温凉。
诃修瞪大了眼睛,只瞧见骆音那双桃花眼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他的心里复杂无比,一瞬间竟没法推开她。
尽管有静一师叔和阿灵的前车之鉴,可他又能如何呢?他始终是犹疑的,特别是在她面前。
哪怕她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身上魔气冲天,他也无法完全弃她。
那日骆音初化形,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襟,他便隐隐有这个猜测。
——再这么发展,会有一天,收不住的。
骆音不满足,伸手将他的僧袍褪下,这才弯起眼睛笑意盈盈。她重新揽住诃修的脖子,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喃:“现在的你,不是佛家弟子了。我于你的心思,便可以说出口了。”
诃修原是心情复杂地纵容着她,现在听她的话,心里一紧。
骆音一字一顿:“我、喜……”
诃修的心怦怦乱跳。
却听到骆音轻轻叹口气,说道:“我同你说什么呢,你只是一个虚影而已。”
那魔气误导她,将他错认成幻象。
所以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听到她的真话。
诃修喉头滚动两下,声音低哑:“阿音。”
他原是想说自己确实是本人,可是那话在嘴里滚动一番,却说不出口。
骆音抬头看他。
诃修压下心中情绪,轻轻用手覆上了她的双眼,随后,面颊相触,耳鬓厮磨。
如何能不动心?
情之一字,太过玄妙,但凡为人,又有谁心如磐石?
当年唐玄奘差点留在女儿国,恋恋不舍地行了俗家礼,最后仓皇疾步而去,是否动心?鸠摩罗什两次破戒,一代高僧最终娶妻生子,又是为何?
只恨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使人精神亢奋,亦使人思绪紊乱。
诃修如果抛去了什么佛尊转世的头衔,也只是个普通人。
而今他这个普通人,终究没耐得住诱惑,甘认虚幻,自愿破戒。
诃修弯腰,左手从骆音膝下穿过,右手放在她背后,把她轻放在草席。
衣扣解开,一片凌乱。
骆音一双桃花眼染了水色,潋滟多情,雾气蒙蒙地看着他,温顺极了。
诃修俯身上去,破庙里神像破烂地倒在供奉台上,旁边一个小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拉出一片旖旎。
骆音迷瞪着眼,窗外的景色由明亮澄澈再到昏黄抹黑,最后晓夜将明。
诃修起身,将僧衣捡起来,抖了抖灰尘,盖在她身上。又在四周仔细地压压。
骆音的身子在衣下有个隐约的轮廓。
她的嗓子已经有些撕裂的疼,只迷茫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幼崽急于寻找安慰。
诃修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一贯藏了世间万物的眸子现在只装下她一人,连带着泛起了柔情涟涟。
“阿音。”
骆音没有应答,只转动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诃修说:“我打算去还俗了。阿音,这一世,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听完这句话,骆音这才缓过神。
眼前的画面原本是介于虚实之间,总是带着薄薄的雾气。直到现在,方才渐渐明晰。
她问:“……你说什么?”
诃修耐着性子,温声重述一遍:“我不做别人的转世,我只是我,我是诃修。我只想同你一起。”
骆音的视线定在诃修那双罕见的含着羞意与希冀的眸子。
她仿佛触及了真实,又或者,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她原先是不信的。
更甚者,她已做好了是真实的准备,心里迈了不出那道槛,便哄劝自己这是假的,大胆妄为地做了想做的事。
她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交织着诃修等待时候不安的呼吸声。
她是想应的,只是众多纷扰还未解决,对于不能百分百确定的事,她心怀恐惧。
“可我活不了多长,诃修……我的意思是,我犯了杀孽,没了佛祖庇佑,很快会死的……”
她这么说,心里却明明白白地反驳自己: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因为生死,才如此惶恐。
而是因为,她原本动机不纯,连累了一个天赋异禀的佛家弟子,将他拽入俗世之后,自己又转身离去。
不该的。
这样不对的。
诃修弯弯眼睛,安抚她:“没关系,我始终同你一起的。”
骆音心里更愧疚了。
她坐起身,僧衣顺势往下滑了一些,露出白皙的肩头,如瀑的青丝很快遮挡住那块吸引人目光的白。
她很快有了个想法,只要她完成祈愿当上上神,就可以逆转轮回再度重启这个世界,到时候,一切都可以挽回,刘少爷的死和诃修的破戒,都可以在最开始得到阻止。
“诃修,你能告诉我,你的祈愿是什么吗?”
诃修的目光沉了沉:“你知道之后,便会倾尽全部为我实现吗?”亦同那锦鲤一般,完成别人的祈愿之后,便离开人间,位列仙班。
“那当然啦。”
诃修问道:“阿音,你不愿同我共度余生?”
他想过寺院那边会有诸多阻拦,列佛也会给他叛门的焚身之苦,还俗之后要担忧柴米油盐,却独独没想过她不愿。
两人的关系都已经到那种地步,她的心也是冷的。
之前的亲昵暧昧,全是假象。
骆音语噎,她不是不想,是现实束缚。就算她抛弃所有留在这个世界又能如何呢?她活不了多久就会死的,哪怕诃修殉情,黄泉路上说不定不能相伴。
侥幸她有魂魄,轮回转世,那岂不是与她一开始所作所为相悖?她就是不愿入轮回,才答应上神当人间神,代理他管辖的区域。
“不是不愿,是不能。”
骆音说:“你曾答应过我的,若是你有愿,一定告诉我。”
诃修抿紧了唇,不说话。
“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一探便知。”骆音任性地伸出手去碰诃修的胸膛。
骆音曾经历过一个世界,听到过一句歌词,用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再合适不过了。
——“被偏爱的总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