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亡燭,又看了眼莫名烦躁不悦的北涯,想了想还是说:“我先跟他说会话。”
亡燭:“好。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桑遥讶异于亡燭的好说话,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全被北涯占据。
北涯捧着他的脸然后凑过来咬他的鼻尖并抱怨:“乖乖,我现在心疼死了。”
桑遥拍拍北涯的肩膀以示安慰:“我还会回来。”
“四个月后了。”北涯将桑遥揽入怀里,垂下眼眸说:“要是只有我一个就好了。”
语气有些低落,实在不符合向来骄傲的北涯。
桑遥不知为何,心里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雄性占有欲一向很强烈,可以说与他人分享伴侣已经耗尽了他们这辈子所有的宽容。然而并非只有雄性感
到痛苦,雌子也不是谁都能接受。
桑遥其实想那么说,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别动,我抱抱你。”
拥抱了许久,到了不得不送走桑遥的时间,北涯说:“我会每天都想你。你记得想我,记得告诉小崽子,
让他别把我给忘了。”
北涯目光灼灼的看着桑遥,期待他也说些什么。
桑遥说:“我要走了。”
北涯的目光有些黯淡,他笑了笑:“走,我送你出去。”
他送走桑遥,看着前方等待的亡燭忽然说:“我忽然觉得椒图忍耐力挺不错。他当时没揍我,而我现在就 想杀光骷髅海!”
北涯语气冰冷,充满杀意。
他是认真的。
然而他必须强自忍下这股杀意,还要亲手将他的伴侣交到另外一个雄性手里,无亚于最残酷的刑罚。
“去吧。”北涯哑着声说:“好乖乖。”
桑遥向前走,亡燭在等他。
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抱着肚子冲北涯说:“我”
第一卷 第十五章
自北地到骷髅海,耗时不过半个时辰。
桑遥亲眼见那形如飞鸟的机械如巨兽吞噬金石,然后吞吐出白色的水蒸气,机械下方巨大的齿轮快速的运
转,化为动力推进机械升空飞翔。
骷髅海所有族人在进入机械内舱后全部变成白骨架子,默默找了个角度像蘑菇似的蹲下来。不言不语,不
吃不喝,除了每天定时出来检查机械运作之外,绝对不动。
桑遥:“……”
虽然对骷髅海性孤僻的说法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依旧深表震撼。
北涯精力太旺盛,桑遥有时招架不住,因此在亡燭这里反而适应良好。
亡燭不常说话,但是很细心。
他手巧,时常做些精巧的机械送给桑遥,又会照顾他笨重的身体。还有那只小骷髅,经常跑前跑后,倒是
颇为活泼。
骷髅海城池是一座建在深渊里的机械城池,上方则被无数火红色的踯躅花覆盖。在骷髅海族人的照料下, 这些踯躅花不受季节约束,哪怕是冰天雪地也能漫山遍野的开。
抬头一眼望去,冷硬的金属机械里延长出火红色的踯躅花,像一幅古怪又莫名和谐的雄浑画作。
桑遥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见亡燭走了进来,那只小骷髅没跟着。
“阿蜀没来?”
小骷髅叫阿蜀,它说是自己取的名字,因为亡燭把它造出来后就扔一边没管。
亡燭脱下身上的黑袍披在桑遥肩膀,足尖朝地面轻轻一踢,地砖裂开,黑色的铁支架伸出来并在瞬间打造
成一张椅子。
椅子是金属,温度太低。
亡燭铺上毛毯皮裘才牵着桑遥一起坐下来,低声问他:“习惯吗?”
桑遥:“还好。”顿了顿,他又说:“骷髅海靠近中部,饮食和天气都相近。就是静了点。”
亡燭:“骷髅海不习惯出去。不过每个月满月时会有一次集会,很热闹。”
桑遥打了个哈欠,靠在亡燭怀里,肚子大得像塞了好几个软垫。他闭着眼小小声的说:“人太多,不去。”
亡燭:“月圆夜,踯躅花会开得更盛。城里会放烟花,还会有很多新研制出来的机械。大陆流行的动力马 车,最早就在骷髅海的集会展览里出现。”
桑遥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半晌,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似的反应过来:“你们为什么会在集会里展览机械?还
放烟花?”
他想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太相干的几个因素会全部堆积到一起,总觉得哪里不协调。
“骷髅海就是利用每月中旬、月圆之夜和其他宗族进行交易吗?为什么不直接办一个商城?可以交由其他 宗族的人管理,比如我们桑族。”
亡燭屈起手指抵在唇边,想了想说:“骷髅海跟北地、东山都有合作往来,大多数时候直接下订单。”
桑遥:“所以?”
亡燭凝望着桑遥,有些无奈的说:“所以这个集会其实是替族人制造机会,希望他们能在盛会里遇见喜欢
的雌子。”
“……”
所以本质就是个相亲大会!
月圆夜,月光皎洁。踯躅花开得更盛、更灿烂,漫山遍野,给原本冷冰冰的金属机械和略微阴沉的骷髅宗 族添了一丝柔软和瑰丽。
还有烟花。
老实说,骷髅海能想到放烟花已经令桑遥深感震惊了。
他在脑海里组织这样的画面,竟产生出期待。
亡燭:“平时足不出户,总得制造机会让他们出去。”
不然,骷髅海就得灭族了。
亡燭摘下他戴在左手的金色骨戒,套到桑遥的手指上,说:“骷髅海的金印。你可以用它行驶一切权利。”
桑遥举起来看:“给我了?”
骨戒不知用了什么金属制造,正面刻着骷髅和踯躅花的族徽,精致诡谲一如骷髅海宗族对于精细机械的极
致追求。
亡燭:“它本来就是给族长夫人的。”
桑遥:“你呢?”
亡燭:“我就是权利。”
桑遥有些怀疑,骷髅海族人那么孤僻,怎么可能全都见过亡燭?
或许是桑遥的表情太过明显,亡燭告诉他:“不是只有出来才能见到人。”
好吧。骷髅海的机械总那么神奇。
“唔?”桑遥突然瞪圆了眼睛,抱着肚子低头看并低声喊:“他动了!”
亡燭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然后抬手覆到他圆滚滚的肚子上,掌心底下的肚皮鼓起来,肚子里的小崽子在
踢桑遥。
“他很活泼。”亡燭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