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不想多说,只三言两语,淡道:“年幼无知,遭人陷害,不小心跌进井里,差点把腿摔断罢了。”
宫绫璟震惊,“何人陷害?”
焰溟云淡风轻地开口,“朕的那些个皇兄皇弟,不过已是往事,不提也罢。”
他说完,又闭上了眼,手却重新把她的身子摁到胸口,紧紧地揽着她。
那时他尚不知人心可以为着权势险恶至此,兄弟手中,血缘情深,在滔天的权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遭人陷害,跌落枯井,小腿差点骨折,井盖还被人关了上,任他如何嘶吼叫人,都无人能听到。
夜里,四周一片漆黑,透不出一丝光亮,他的小腿从刺痛到渐渐麻木,然后开始冰冷,而他也从开始的茫然无措的害怕恐惧,到极致的愤怒,再到前所未有的憎恨。
渐渐地,在黑暗中,他想清了一些事情。
无能为力的事情便顺应天命,可若是今后他还有一线生机,他必定要把不该承受在自己身上的苦难,从陷害他的人身上一一讨回。
而属于他,他也势必要夺回全部!
那时他也约莫是十多岁的年纪,母后刚过世不久……
而次日,像是老天开眼,居然有一老宫女不知为何就推开了这井盖,发现了井里差点断气的他。
后来他得救,父皇过来慰问了他一句,吩咐御医好生照料他,新后如安也装模作样来瞧了他几回,而后他的宫殿又渐渐变得冷清。
谁会去理一个无权无势,母后去世,父王不爱的皇子?
……
思绪纷杂,他身侧的手却突然被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握住了,他一睁眼,就见着宫绫璟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身上。
她握着他的手,握得很用力,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温度,连带着他周身也渐渐变暖。
宫绫璟仰着一张小脸对着他,昏暗的银白色月光映得她的脸庞玉生生的。
她凑在他跟前,清澈的眼瞳里全然是他,女子唇瓣微张,对着他,一字一顿。
“我不知你年幼经历过什么,可今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焰溟看着面前纯净真挚的女子,心重重一顿,一双晶亮的杏眸里蕴着的是他许久未见的心疼与柔情,难以言诉的温暖在他冰冷的血液里流淌开来……
他兀地把她用力地揽进了怀里,不顾女子的惊讶错愕,紧紧地抱住了她。
星辰明月点亮了一整片的漆黑夜空,而他心底深处这抹一直遥不可攀的光亮,也终于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喜欢这种很美好很正能量,敢爱敢恨,义无反顾的女孩儿~
我的小公主哈哈哈哈
10点有二更~
第三十四章
原以为要等到天亮才会有人来救他们, 但禁军统领玄烈的效率显然很高,差不多是二更天便带着一对侍卫找到他们。
眼看着帝后一齐被困在这洞穴里,相依相偎的模样, 玄烈找到二人时还微微一顿,疑心这是皇帝背着他又在皇后面前演的一出苦肉计。
但灯光一照,又发觉焰溟的脸色已是不正常的惨白,裤腿处撕裂开来的伤口正插着竹尖, 一片的血肉模糊。
玄烈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连忙把二人救了上来。
而后帝后终于再一次回到宫中,玄烈隐隐觉得这次的事情,似乎让二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皇上不再用伤拖着皇后,怕皇后担心, 却是强撑着先把人哄了回去,再让御医好好处理伤口。听御医说, 若是再拖上几个时辰,皇上这条腿竟有可能废掉。
玄烈微微心惊, 暗暗自责自己护驾不周, 却也明白了皇上为何不当着皇后的面,让御医说实话。
这是怕皇后担心, 玄烈又想起皇后被救出之时,虽然紧张, 但也还算平静。皇后非寻常人等, 一直是养尊处优,被照顾得极好的,经历了这番事故还能这样冷静,不难想象皇上在洞穴里是如何安抚的她。
只怕是把自己的伤势说得不值一提。
天快亮时,御医们才算是彻底把焰溟的伤口处理完, 他也这才有余力,吩咐玄烈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玄烈领命,迟疑片刻又道:“皇上,微臣看今日刺手身后极有可能是罗刹门中人。”
焰溟看了他一眼,眸光幽深。
“朕也是这么想的。几年前,罗刹门在江湖中横空出世,无人知起来头。其门主以一人之力力挑六大门派,让罗刹门在江湖中彻底站住了脚跟。朕略有耳闻,但朝廷一贯不理江湖之事,朕便无深究。”
“臣倒是听闻,罗刹门门主武功绝顶,并非云苍之上寻常武艺精湛之人可以与之相比拟!江湖上有传闻……”玄烈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帝王的脸色,正踌躇当不当讲。
焰溟却已然出声,他面色平静无波,似乎早有预料。
“传闻罗刹门门主乃北冥州上之人,甚至连其门下弟子实则都是北冥人士。”
玄烈静默,不再多言。
焰溟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淡淡开口,道:“既是江湖中人,便按着江湖规矩。让地宫中的暗卫前去调查,朕要知道罗刹门的一切底细!”
玄烈领命道:“是!”
又瞧着帝王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朝他扬了扬手,玄烈既转身退了下去。
而宫绫璟今夜虽被人哄着先回了宸沁宫,实则也是失眠到了天明。
晚七知道宫绫璟这番经历下来,定不会睡得安稳,便在床边陪着。
听着床榻上的人一直在不断地翻身,晚七忍不住起身,轻声问:“娘娘,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宫绫璟轻叹一声,掀开了床帷,索性坐了起来,看着晚七。
“七七,你说为何我每每在这南焰出宫,就总能遇人行刺?”
晚七一愣,这……
她犹豫片刻,斟酌道:“怕是南焰城真如皇上所言,并不如表面一般安稳。娘娘今后还是少出宫微妙。”
宫绫璟想了想,又道:“七七,你今日与他们交手,可有发现什么?”
晚七不知该不该说出实情,她与那些黑衣人交手,只觉得必然是北冥的人,哪怕不是,学的也是他们那一套功夫!
这是一个体系里面的东西,她是从小在当中被打磨过来的,无人能比她更清楚。
可若是说了……晚七抬眼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宫绫璟,女子卸了妆发,如烟的青丝披散在身前,白净的脸色尽是稚嫩与单纯。
晚七默默收回了目光,多说无益,这位主听了只会胡思乱想,又顾忌北冥州州主对自己的吩咐,晚七不敢多言。
如今一切并不明晰,她也不敢笃定,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