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下心,闭目养神起来,不再说话。
秦夫人走了之后,夜里曹觅回到房中,开始查起近来的账本。
刘格那边比她想象中更快地弄出了水泥,酒楼项目也要提前开工了。在之前与工匠的商议中,她发现酒楼建造的耗资比她想象中更大。
她是冲着打造康城第一去的,酒楼的选址就在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这就代表着,酒楼的其它配套,也不能差。
原本还存有一笔金银的她,财务情况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即使有秦夫人,以及接下来其它听到风声的世家接踵而来,采购水泥,这点收入也完全不够!
这意味着,曹觅马上要陷入一个入不敷出的境地。
意识到这一点,她坐在烛光下对着账本发愁,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连戚游进来了都没发现。
直到戚游在她身边坐下,她才惊觉屋中多了个人。
曹觅一愣,下意识就准备起身行礼:“王爷。”
戚游摆手,示意她坐回去。
“王妃倒是比我还忙。”戚游看了看她身前的账本,“都这么晚了,还在处理账务?”
曹觅有些脸红地盖上了账本。
毕竟,自己因为花钱大手大脚,导致财务出现了问题这种事情,被人知道了,还是有些令人难为情。
戚游也没有探究她私事的**,径直取过案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解渴。
茶水一入口,他便皱了皱眉。
将茶杯放下,他询问道:“辽州买不到北安毛尖吗?”
戚游自小在北安长大,极爱北安特产的毛尖茶,其他的茶不合他的口味。
“啊?”曹觅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茶。
她下意识回答道:“呃……不是,是因为近来钱不够了。”
“钱不够?”戚游似乎难以理解,“钱不够的话,你去找管家支取便是。管家从未与我提起府中钱财紧缺,想来买些毛尖的钱还是有的。”
曹觅闻言,终于反应过来。
王府中的一应支出,用的都是戚游的钱!
而曹觅近来每天为着自己的财务发愁,在某次东篱过来请示内务采买时,下意识将府里部分昂贵的开销都削了削,改成了较为普通的替代品。
戚游一语点醒了她,她这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于是曹觅低着头,果然承认道:“王爷,是臣妾疏忽了。”
她解释道:“臣妾自己最近财务有些紧张了,是以下意识削减了府中一些用度,这才将王爷爱喝的茶换了……还请王爷责罚。”
戚游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又问:“你缺钱了?你怎么会缺钱?”
曹觅郁闷得鼓了鼓腮帮子。
这北安王纯属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真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有钱吗?
但曹觅还是认命地解释道:“因为……因为近来臣妾买了块地,准备建一座酒楼,再加上容广山庄那边的支出,财务上便有些紧张了。”
她都已经自揭老底了,可旁边的北安王还是一头雾水,继续问:“然后呢?”
曹觅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什么然后?”她回道:“没有然后了,就是缺钱了。”
戚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找管家支取?”
曹觅闻言愣了好久。
她有些理解不了北安王的脑回路,平常明明看着聪明,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一定要她掰开来一点一点说呢。
“臣妾做的这些,都是臣妾自己的私产。”曹觅回答:“管家那边掌管的内库,不是王爷专门用来供应府中的吗?”
戚游点点头:“对啊。”
见他终于明白了,曹觅点点头,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戚游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困惑着又说了一句:“给王府,和给你,有什么差别吗?”
有些恹恹地摆弄着茶杯的曹觅动作突然顿住。
另一边,戚游继续道:“我当年是见你不会理财,才没有将内库直接交到你手上。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缺钱,只要不太过分,你都可以去管家那边随意支取。”
“这……这样吗?”曹觅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她一直不敢心安理得地享受北安王府中的一切。
所有依靠北安王府得到的东西,她都不敢直接据为己有,甚至原身原本拥有的,她都是以一种先用后偿的心理在取用。就例如巴丹之前为了交好北安王府,送来给曹觅的那颗红宝石,曹觅看着新奇,但她却从来不觉得那颗宝石是属于自己的。
她在这个时代重生,占用了原身的躯体,自认已经获得了无价的生命。她要报答,报答原身,报答北安王府,甚至报答这个时代。
穿越而来的这些时间,她心中想到的,大部分是付出与报恩,而不是享受或索取。
而此时戚游的话,让她产生了一些错乱。
他这样理所应当的态度,让曹觅恍惚间觉得,她真的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她可以为所欲为,她可以随心支取账面上的金额,她可以享受原身的权势和富裕。
她并不是某个异时空的游魂,在戚游眼里,她就是曹觅,是他的王妃,是北安王府的女主人。尽管这位战神王爷近来可能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但他依旧认可她,尊重她。
即使知道这些可能都是他对原身的态度,但在这一刻,曹觅还是感动得鼻头发酸。好像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走了许久,蓦然回首,发现身边其实一直站着个随时准备为她遮风挡雨的同伴。
而就在她发愣的这一阵子,戚游已经起了身。
他褪下外袍,转身朝曹觅走了过来,帮她解着扣子。
曹觅终于回过神来,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领子,然后在戚游皱着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僵笑着慢慢将手放下。
戚游于是又满意了,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走。
曹觅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才刚刚对北安王升起一点亲近和感激之情,甚至已经决定了先用他的钱来救救急,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以身相偿”啊。
于是,当戚游将她放在床上时,她嘴里突然冒出来一句:“那匹马我救活了。”
戚游的薄唇此时距离曹觅的只有不到一掌的距离,但是听到这句话,他硬生生停下了。
“什么马?”
“红马?”
“……”戚游不再理会怀中人的胡言乱语,俯身继续着刚才的事情。
“等等!等等!”曹觅找回理智,手忙脚乱继续解释道:“就是巴丹送来的那匹!红马!汗血宝马!”
戚游的动作又停下。
他有些困惑,又询问道:“那匹马他不是动过手脚吗?”
曹觅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半晌反应过来,又道:“是啊,但是其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