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火机’,这是八叔和弘晙,弘皙哥哥和弘晙,我们之间的情意。”
亲阿玛嘴角一抽,抬头看看西边的落日,没错儿。
“阿玛还以为今儿太阳从西边升起?还‘我们之间的情意’?”
皇上觉得儿子的脸皮越发地厚实了,“那些勋贵家的文人,包括你十二叔家里的堂兄们,他们不认可‘士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功’的改革,要找一个领头人,肯定去找你弘皙哥哥,但若不是你这一动作,你弘皙哥哥绝对会想办法躲开。”
“你说这一下子,万一将来事情闹大了,你弘皙哥哥陷在里面摘不出来……”
弘晙眉眼间杀气一闪,“阿玛放心。弘晙保证弘皙哥哥没事儿。”
“那些人只是不理解改革,但都没有坏心。谁敢知法犯法拖后腿,弘晙第一个不饶他。”
“弘晙和三哥商议的方法就是——分化。八叔那里一个小山头,弘皙哥哥那里一个小山头,十三叔那里本来就是一个小山头,这样一来,大清国的文人墨客分化、组成一个三角形,最是稳当不过……”
皇上微微愣怔,定定地看着儿子,心里头感慨万千。
“你弘皙哥哥的事情,阿玛一早也想到了。就想着,这都是你们小辈人的事情,阿玛和二伯都不管了。既然现在你和弘皙商议好了,阿玛和你二伯也可以放心了。”
弘晙眨巴眼睛抱着亲阿玛耍赖:“阿玛,弘晙还是小孩子,还要阿玛操心。”
亲阿玛直接笑出来,望着儿子瓜皮帽上的红宝石结结说道:“要出去玩的时候嚷嚷着‘弘晙长大了十四岁了’,现在又说‘还是小孩子’?”
“前两天你额涅还和阿玛商量,该给弘晙指一位什么样儿的侧福晋。你玛法也说,带你出去放风筝逛街一天你也没看中一个小姑娘,你要喜欢那顶顶美的,家世、人品、教养……各方面还都合适的——还真不好找。”
弘晙小鼻子皱巴。
“阿玛——弘晙不要‘凑活’,弘晙就要美美的。”
“那怎么办?这次八旗选秀不定下来,再等三年,弘晙就是‘大龄青年’了。”
弘晙:“……”来自亲阿玛的打击血淋淋的,他才十四岁,就算十七岁未婚,那怎么就是成了“老大难的大龄青年”?
弘晙阿哥和他阿玛“不欢而散”;去给他额涅请安,又被问到这个问题,小模样更是“沮丧”。
河南巡抚衙门的这一个夜晚灯火辉煌,巡抚田文镜收到朝廷的传令,诚亲王不日到达,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去,就遇到另一桩事情,气得暴跳如雷。
连日来的劳累焦虑,白天视察河工,回来还要到处张罗筹钱的事情,累得他又黑又瘦,嘴唇干裂,面目枯黄,眼窝塌陷,神精呆滞,好像一坐下就会躺倒不醒似的。穿着一身儿黑色的“僵尸官府”这般一发火,简直就好似恶鬼一般。
“中原陆沉,夷狄乘虚,窃据神器,乾坤翻复?”
“华夷之分,大于君臣之伦,华之与夷,乃人与物之分界?”
“春秋时皇帝,该孔子做;战国时皇帝,该孟子做;秦以后皇帝,该程子做;明季皇帝,该吕留良做,如今却被豪强所寿?”
“…………”
他将曾静的话一句句重复出来,咬牙切齿,青筋直跳。
“其他的先不论,吕留良和你有什么大仇大恨你要这么陷害他?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化多大,你知不知道最近八年来大清国的改革中,匠人的贡献功劳有多大?啊——”
“就凭你们文人的一张嘴,一支笔,就能治理天下?不就是因为皇上要‘士绅一体纳粮’不满吗?本官今儿就告诉你了,皇上和我们不光要做士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功高薪养廉’,还要‘废除贱籍’,‘立法保护农人和匠人的权益’,你是不是更不服气?”
“你们这些文人是不是更不服气?啊——是不是要造反?有本事你倒是去举大旗造反,和我这里磨嘴皮算什么本事!”吼出来一嗓子,田文镜气得浑身哆嗦,抽出来侍卫身上的佩刀就要砍曾静。
曾静本人,世人评价他:……身未到过大都,目未接见文人,见闻固陋,胸次尤狭,只有一点迂腐好古好义之心,时存于中而不可泯。面对田文镜手中大刀上的寒光不闪不避,田文镜新收来的师爷们却是不能任由他真的砍了曾静。
“大人,你别和他一个孤拐文人一般见识。”
“大人你可不能砍。此人性情疯癫,直接下大牢就是。你砍了他,反而成全了他。”
“大人,此事可大可小,我们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忍住,忍住啊。”
“…………”
一人一句苦苦劝说,田文镜举着大刀的手只哆嗦,曾静却是疯狂大笑。
“田文镜你个为虎作伥的走狗,你有本事砍了我,反正你也不是正经文人出身,你就是一个破落户,遇到千古以来第一暴君雍正皇帝,你能耐了啊?你有本事砍了我,看看天下读书人怎么说!”
哈哈哈!哈哈哈!
“你砍啊,你砍啊。你们这伙强盗,还要用匠人治国,还要取消正经科举文人的免税特权,还要立法保护佃农的权益,还要取消贱籍……哈哈哈!你们这群野蛮不开化的强盗,居然占据中原华夏,天大的讽刺,老天不开眼!不开眼!”
田文镜:“……”
“我——杀了你——”
田文镜大喊一声,举起大刀就要砍,狠厉的气势,恶鬼一般的模样,师爷们也害怕,一个没拦住就让田文镜真的砍了下去。
开锋的刀刃在火把、蜡烛、月亮、星星的照耀下闪着青白的光,直直地朝曾静的脑袋上砍下来……
就连曾静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一次就要命丧此地了,关键时刻,两边的侍卫们拦住了田文镜的手腕,刀刃距离曾静的脑袋只差一寸……
侍卫小队长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坚定,安抚住田文镜嗜血的暴怒:“禀告大人,狂徒曾静无礼闯闹巡抚衙门,试图刺杀巡抚大人,已经拿下。”
田文镜目龇眼裂,吃人一般看向吓得面色煞白的曾静,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关见死牢,任何人不得探望。”
“遵命。”
戌时已过,巡抚衙门里头依旧灯火通明,田文镜冷着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