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信物?”
沈初黛将帕子一扔,随手指向墙上吴道子的《金桥图》:“那不就是我送予你的定情信物?”
她连点了几幅价值千金的山水画,甚至连桌上的砚台都不放过:“这些都是送你的定情信物!我没想到祝郎你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男人,就算是我看错人了。罢了,我便不同你计较,把定情信物还给我,我们以后再无瓜葛。”
宋牧:……
怎么就是你送的了,你特么是来碰瓷的吧?!!
宋牧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试图挽回一下淮阴侯府的财产:“陛下,这些似乎并不是您赠与臣的定情信物吧?”
沈初黛冷笑三声:“怎么?你变了心,便不将我赠与你的东西当成定情信物了?”
宋牧有些欲哭无泪,面对这种有权有势的强盗,他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跪地妥协!
只能将她方才点的几样摘了下来,放进卷筒里捧着弯下腰:“完璧归赵,陛下且要好好保管。”
沈初黛总算满意地轻哼了一声,接下他手中的卷筒。
装似不经意地环顾了一周,又开口道:“春日宴后,我送予你的匕首呢?那个也一并还予我吧。”
总算问到一个宋牧能答,他松了口气道:“陛下何曾送过臣匕首?当日所赠的不过是磨刀石罢了。”
他拿出贴身的钥匙,走到一旁的桃木多宝格密锁柜,将锁打开拿出了个盒子递交给她:“若是陛下想要,便一并拿回去吧。”
沈初黛眸光落在他手中央的盒子,那盒子上着朱漆,雕着精美的填描金花卉,极是贵重的模样。
她有些惊诧,伸出如葱纤细指尖,轻轻打开了盒子,那里头果真躺着那枚明显有用过痕迹的磨刀石。
这般贵重的盒子,装得不过是几个铜钱便能买到的磨刀石,甚至还锁进了那密锁柜内好好珍藏,生怕遗失。
为什么?
她很是不明白。
眼前这个冒牌货似乎什么都了如指掌,甚至连她赠与祝止译这磨刀石都知晓,想必也知晓其中因由。
沈初黛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把磨刀石放在这里面?”
当然是心悦你,看重你,故而将这不值钱的破石头当成宝,冒着被摄政王看破伪装的危险,性命都不顾也要布置周密的计划,只为迎合你的心愿。
皇家多情种,主子哥哥,主子也是。
宋牧觉得悲哀,只可惜沈小姐尚未情窦初开,主子也未来得表明心意便这般匆忙地离开人世。
只是斯人已去,活着的人应该快快活活才是,主子这般珍重沈小姐,必定也不希望她为他而神伤。
宋牧状若随意地道:“不过是没地方装,随便找了个盒子装而已,陛下不必介怀。”
沈初黛抿紧唇角,沉默了片刻道:“先前为何要派人去我家提亲。”
“从来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这么办,臣听着便是。”
沈初黛微松了口气,颌了首将盒子、卷轴还有砚台一道塞在包裹里。
宋牧这才瞧见她竟是还背了个包裹来。
他:……
合着这是一早便计算好了来打劫地?
宋牧原以为东西既已“归还”,沈初黛便也该适时离开了,她却是大喇喇地坐下了暗示道:“我渴了。”
宋牧认命地拿了茶盏倒了杯温茶递去,在茶盏触碰到她指尖之时,她突然轻挑了下茶盏,顿时温热的水溅到他的脸颊,晶莹水滴顺着他的下颌将领口打了一片湿。
沈初黛惊声道:“这杯子怎么回事?”
她顺势拿起桌上的帕子往他脸上擦去,指尖划过他的下颌,意外的是他脸上并无人皮\\面具。
沈初黛不敢相信地拿着帕子猛擦了几下他的脸颊,直到将他脸颊擦得发红,却是没有丝毫改变。
她有些怔愣,冷了俏丽的芙蓉面:“你究竟是谁?”
事到如今,宋牧终于知晓沈初黛今日诡异之举的缘由,他后退了半步轻叹一声:“陛下这是在怀疑臣?臣当然是祝止译,如假包换的祝止译,陛下方才也试过了,臣脸上并没有易容的痕迹不是吗?”
沈初黛沉默片刻,突然一拳头挥过去,然而宋牧早有警醒,非常灵活地躲避了那一招。
两人过了几招,他皆数挡了下来。
沈初黛这才作罢,停了动作,只是清盼眸光中仍有残余的怀疑。
难道是她太多疑了?
可是从“祝止译”在她面前时,那种诡异的陌生感便消散不退。
沈初黛连问了数个只有祝止译方知晓的问题,对方皆是对答如流地回应了下来,她便只能放下怀疑轻轻地道了一声“抱歉,失礼了”,便翻身出了淮阴侯府。
沈初黛重新回到养心殿的龙椅上,托着下巴支撑在紫檀木岸桌,思考着方才的一切。
若说对方是祝止译,解释不了那诡异的陌生感,可若说对方不是祝止译,又怎么会事无巨细地知晓她与祝止译之间的事。
想得脑壳疼,她索性不想了,美滋滋地翻开包裹,至少这次去没有白去,还带来了不少战利品。
吴道子的《金桥图》、孙位的《高逸图》、赵斡的《江行初雪图》……还有一块澄泥伏虎砚。
沈初黛笑得极是灿烂,收获真是颇多。
然而她并没有高兴多久,直到她目光落在包裹中剩余的那摞奏折之时脸上的笑僵住了。
靠!正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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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皇帝死后第四日】(第四世)
事实证明,沈初黛似乎并不适合成为皇帝,时隔二十多年她终于又感受到高三通宵备考的艰难,在熬了一个通宵加翘掉早朝后,她终于把那叠奏折给看完了。
补了个小觉后,沈初黛换了一身装扮,女扮男装前去陆箐然姐弟暂住的万宝殿打探打探消息。
这次摄政王突然对皇帝出手就是因为陆箐然姐弟的身份暴露,只要从这方面入手,便能从根源上打消掉摄政王的杀意。
杀掉陆箐然姐弟亦或是摄政王便能一劳永逸,沈初黛不是没有想过,可陆箐然姐弟实在太无辜。
至于摄政王暂时更动不了,陆时鄞登基不久,朝堂上没有丝毫根基,若是穆冠儒倒台,四方诸侯必定心生异心,更别说对大邺虎视眈眈的大夏与大梁诸国。
沈初黛现在之所以这般无顾忌地到处惹祸,就是仗着报应来不及应,她便能重生回去。
可一旦回到主线,她就该重新成为那个顾全大局、温文尔雅地沈大小姐、未来的准皇后。
更何况,这个书的世界这般脆弱,不过是因为出现了她这个变数,便产生了悖论一直导致回溯,若是陆箐然与摄政王这两个主角出了什么意外,这书会出什么乱子,她实在不敢冒险,还是一步一步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