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不吃一口就走了?”
周浔黑着脸色,理也不理她,快步擦身而过。
周淮跟着出来,路过身侧的时候瞄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点。
洛臻当面应下了,随即又笑眯眯地挥舞着肉串,招呼后头跟来的齐鸣和华正筠。
华正筠也就罢了,满肚子弯弯绕的心思放在肚子里,面上并不显露,笑着推脱了;齐鸣心火正旺,差点过去一脚踢翻了烤架,顾忌着五爷在场,强忍着拂袖而去。
洛臻心里笑得死去活来,面上强忍着,只在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但随后出来的是文旭,她看在眼里,这点笑容便淡去了。
她将肉串放回烤架上,往后退了半步,后背靠在木栏杆上,让开大半通路,让他们过去。
文旭的脸色比楚王还难看。
他神色沮丧,牙关紧咬,满腹心事重重的模样。原本已经擦肩而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一咬牙,大步走了回来。
许文境和薛为廷互看一眼,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九曲回廊的另一头等他。
文旭喝道,“你们先走!不必等我!”
许文境和薛为廷低声商量了片刻,果然跟在楚王后面走了,只留下文旭一个。
“你……”文旭站在洛臻对面,将她身上暗纹织银的直裾深衣从头打量到脚,恶狠狠问道,“你当真跟了五爷?——你是他的人了?”
洛臻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灭了炭火,开始收拾烤架,冷淡地回道,“文小侯爷这话问得有意思。不管是或不是,谁跟了谁,总归是我和五爷之间的事,又与你何干呢。”
文旭脸色变了几变,想再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只觉得一口郁气积在心头,淤积得心堵欲狂,他骤然暴怒起来,伸手就要去掀烤架。
洛臻早有准备,单手把文旭拦住了。
“文小侯爷今天掀架子掀上瘾了?”她侧过脸来,语气里带了罕见的冷漠意味,“怎么,还打算叫洛某一根根铁钎子再捡上一回?”
文旭狂怒道,“莫说一回两回!就算文爷掀个十回八回,叫你捡,你就得老实趴地上捡!姓洛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现在站的地方是上京城,不是任你张狂的秣陵都!你——”
洛臻随手拿起烤架旁边洗涮调料刷子的小竹筒,反手一泼,将里面剩下的大半筒涮水尽数泼到了文旭的脸上。
洗涮了一轮调料刷子的涮水,夹杂着辣椒孜然的呛人味道,湿哒哒地从文旭的发冠处渗透进去,又顺着脸颊脖颈流下来,一路流到了衣襟里。
“适可而止。别逼我杀你。”
洛臻低声说完,不去看他,将空掉的竹筒放回原处,若无其事地又开始收拾烤架。
文旭呆住了。
混了辣椒粉的涮水流进了眼睛,火辣辣的疼。他眨了下眼,却仿佛未曾感觉到痛楚般,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群不速之客的身影刚刚离开后花园的垂花拱门不久,门外却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重新走近过来。
远远传来年轻女子的娇柔声音,“难得今日休沐,本想去找三哥玩儿,却不想三哥不声不响跑到五弟这儿来了。三哥,天色正早,别这么早就散场啊。五弟,四姐不请自来,叨扰啦——”
在脸色阴沉的楚王,以及祁王府主人的返程陪同下,柔嘉公主咯咯笑着转过抄手长廊,走近水榭。
看清了水榭步道处的景象,她顿时面色大变,停住脚步,银铃般的笑声蓦然卡在喉咙里。
“小舅舅,你怎么……大胆!光天化日,谁敢辱你!”
文旭身上的衣衫湿哒哒的,头发也湿哒哒的,左眼一片通红,泪水蒙了满眼。
周汝晴看在眼里,倒抽一口冷气,指着文旭对面立着、神情冷漠的洛臻,愤然道,“必然又是你!大胆狂妄的贱婢!我大梁堂堂国舅,也是你这西南小国的乡野丫头能伤的!”
当先走回来的楚王嘿得笑了一声,在通往水榭的岸边停住脚步,抱臂看起好戏来。
周淮伤势未愈,原本慢慢走在后面,听得动静不对,几步赶上前去,皱眉唤道,“四姐!”
周汝晴在宫中得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刁蛮脾性上来,连她三哥的话都经常不听,更何况是五弟的。
她快步走上湖面上的九曲步道,在洛臻和文旭面对面站着的地方停下,打量了几眼自家狼狈不堪、发梢上还在滴着水的嫡亲小舅舅,又是气愤又是鄙视地数落他,“身为大梁国舅,正宗皇亲国戚,居然让人欺负成这样?母后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文旭像是痴傻了一般,呆呆站在原地,也不动作,也不言语,对柔嘉公主竟是毫无反应,只僵硬地望着对面。
周汝晴更怒了,斜睨了一眼对面的洛臻,冷笑道,“雁郡洛氏的嫡女公子?哼,谁给你的脸面!不过是个心比天高、大胆狂妄的贱坯子!来人,替本宫掌她的嘴!”
跟随柔嘉公主的亲信宫女当即站出两人,向洛臻逼近过去。
洛臻站在原地,盯着那两只捋起袖子、准备抬起掌掴的手,神色冰冷,右手指尖按住了左手护腕中藏着的匕首,眼中露出杀意来。
周淮一惊,顾不得牵扯伤口,快步便要追过去水榭步道,沉声喝止道,“四姐!在我的府上,不劳四姐管教我的人——”
旁边站着的周浔啧了一声,过来搭住他的肩膀,也不管是不是碰触到左肩箭伤,硬生生把祁王扒拉到旁边去了。
“老五,胳膊肘往外拐,也拐得太厉害了!”周浔今日窝了满肚子火气,全发作出来了,指着鼻子数落道,“你还好意思说这里是你的王府,她洛臻是你的人?我看说反了罢,你的王府要姓洛了!”
周淮:“……”
“三哥,你今日心情不好,莫要拿旁人撒气。”周淮他这边糟心地和他三哥掰扯着,水榭那边的动静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柔嘉公主尖锐的话音落地,两名亲信宫女快步走过去洛臻面前,一左一右,刚刚扬起手来,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水榭中桌案翻倒。
始终端坐在水榭之中的宣芷面色冰寒,拍案而起。
“谁敢辱我颍川洛氏的承祧嫡女,孤的肱骨之臣!“
宣芷毫不掩饰杀气的目光笔直扫过柔嘉公主的脸,“管她是谁,何等身份,待孤日后登基,必倾颍川国力,四海击杀之!“
在场众人都惊了。
撩起袖子准备掌嘴的两名宫女吓呆了。两只手停滞在半空中,又不敢当着柔嘉公主的面放下来,又不敢当着敬端公主的面继续扇下去。
水榭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在岸边拦着祁王的楚王也惊呆了。带着几丝嘲讽、等着看好戏的神情僵在脸上,久久没有言语。
针落可闻的寂静之中,颍川和大梁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