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钻进她怀里:“祖母让元宵跟她睡,为什么要跟祖母睡,娘亲不要元宵了呜呜呜……”
他哭着哭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尤旋看着鼻头一酸,帮他顺着背:“不哭了不哭了,娘亲不是在这儿吗,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见他满头大汗,身上也黏黏的,尤旋对着外面喊了声“茗儿”,茗儿推门进来,看一眼旁边站着的镇国公,低声回话:“夫人怎么了?”
尤旋抱着元宵头都没抬:“去打些水来,他哭得浑身是汗。”
茗儿应声出去,很快打了水进来。
穆庭蔚见终于有机会,正要去接过来,尤旋却道:“让茗儿来吧,公爷不会。”
她声音柔和,又带着刚。
穆庭蔚手上一顿,对着茗儿道:“你去吧。”
茗儿胆战心惊地上前,湿了方巾给元宵擦脸擦身体。
元宵渐渐止了哭声,情绪稳定下来,尤旋问他:“陈嬷嬷说你吐了,现在饿不饿?”
元宵泪眼汪汪,舔了舔嘴唇:“有点饿。”他声音还是沙哑的。
茗儿笑了:“奴婢去看小厨房有没有吃的。”
茗儿端着水出去后,屋子里剩下他们三个人。
元宵偷偷瞄一眼书案前坐着的穆庭蔚,躲在尤旋怀里小声问:“娘亲,咱们今晚睡这里吗?”
尤旋也悄悄跟他说话:“是呀,我们睡这里。”
“那爹爹呢,也睡这里?”
“嗯。”尤旋低应着,往那边看了一眼,他似乎在看书。
但这时候尤旋不信他看得下去。
她方才不是故意赌气不让他帮元宵擦洗的意思,小孩子肌肤嫩,他没擦拭过,不知轻重,她怕弄疼元宵。
毕竟,她自己现在还浑身疼呢。
穆庭蔚确实没看进去,甚至因为他耳力好,还听见了她们母子的谈话。
尤旋投来的目光,他也感受到了,身形不免有些僵硬。
正不自在的时候,外面传来茗儿的叩门声:“夫人。”
尤旋应声让她进来。
茗儿端了些吃食进来,有虾饺,水晶包,还有小鱼丸子。
内室正对着门口有四扇仙鹤云纹的屏风,屏风后面是花梨木圆桌。
茗儿将吃食摆在桌上,尤旋抱元宵过去坐着吃东西。
尤旋看了眼穆庭蔚,想到他方才在账中说饿,顿了下,唤他:“公爷可要吃些,还挺多的。”
听她开口,穆庭蔚将书放下,走了过来。
茗儿拿了两副碗筷,尤旋把另外一副给他。
三人围着桌子,元宵在中间,看见穆庭蔚也不说话,低头吃自己的。
穆庭蔚给他夹了个虾饺:“生爹爹气呢?”
元宵盯着他给的虾饺,不说话。
爹爹刚刚好凶,他被吓到了。
有心想让他们俩处,尤旋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你和爹爹先吃,娘亲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别的。”
尤旋起身要出去时,元宵扯住她,可怜巴巴的:“娘亲还会回来吗?”
尤旋弯腰亲亲他额头:“当然会,娘亲不骗元宵的。”
他小手这才缓缓松开。
从屋里出来,茗儿和几个丫鬟在外面候着。
看见尤旋,茗儿迎上前:“夫人怎么出来了?”
尤旋笑笑:“出来透透气,什么时辰了?”
“子时过半了。”茗儿看了眼头顶的夜色,打了个哈欠。
尤旋知道,她昨晚上跟自己一样没睡好,今日又顶着大太阳一路走着从竹苑到国公府,还时不时忙前忙后打探元宵怎么样,估计累得不轻。
看她一脸困倦,尤旋问:“公府应该有给你安排房间吧?”
茗儿点头:“有的,奴婢还是一个人住一屋,还挺宽敞的,离夫人也近。”
茗儿是她的贴身婢女,她想着国公府的人应该也会安排。
“那就去睡吧,这里不用守着了。”尤旋说。
茗儿摇头:“奴婢不累。”
尤旋看她一眼:“我瞧着公爷不是苛责的人,你如今跟我来了国公府不用太拘着,平白累坏了自己反倒不好。快去歇着吧,这里有旁人在呢,你明日也不用想着早起服侍我,多睡会儿。你昨晚上就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又熬了一天,不休息会出问题的。”
茗儿笑笑:“奴婢没什么,公爷对夫人好,奴婢就高兴了。”
想到穆庭蔚,尤旋耳尖一热,点头:“嗯,公爷他……挺好的。”
“快去睡觉。”尤旋又催促她。
茗儿无奈,只得乖乖应下。
尤旋一个人走至庭院,抬头看着头顶明亮的月牙,双手合掌,轻轻念着:“阿爹阿娘,清平嫁人了,他比徐正卿要好,对女儿也好。我会让他带我和元宵去大越与你们相见的。”
她顿了顿,思索间想了好一会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又说:“我不喜欢朝三暮四,若他一直对我好,对元宵好,我便跟他一生一世。若不好……”
“不好便怎样?”
尤旋心头微跳,回首看见穆庭蔚抱着元宵走过来。
方才停顿的时间久,他又是刚过来的样子,明显只听见了后面的话。
尤旋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出来了?”
“你说去看厨房有没有吃的,我们俩等了许久没等到,出来看看。”
尤旋回神,窘迫地笑笑:“我,现在过去。”
穆庭蔚单手拉住她:“不用了,我们俩都饱了。不过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若我对你不好,你便怎样?”
他眉头轻扬,似笑非笑。
尤旋看一眼他怀里的元宵:“自然带着我儿子离开你。”
穆庭蔚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猜,我是不是王?”
夜幕下,他笑得张扬,目色深沉,气场凌厉,眸中燃烧着的是对权力的追逐,也是对**和野心的放纵。
尤旋嘴角一抽。
他有军权在手,三军将士无不唯命是从,这大霖江山需要靠他守护,他岂会一直甘居臣下?
原来,他日后会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