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检补救道:“想起来了,是约的七点半。”
梅检在他妈开口前,转过脸说道:“妈,我们报名的市英语大赛,就是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海市先比赛,优胜的参加国家级比赛。”
梅检妈妈道:“谢汀雪,你来跟我说,这是什么比赛?别又是些不入流的,浪费时间,梅检你都高二了!你自己想想还有几年能学?这种杂七杂八的活动倒是积极,怎么学习不积极呢?!”
谢汀雪道:“阿姨,英语老师说,这个获奖了,高考能加分。”
梅检妈妈愣了一会儿,问道:“是那种跟全国物理竞赛一样,得金奖了能加分提前录吗?”
谢汀雪硬着头皮点头:“应该是。”
梅检妈脸色缓和了些:“你们学校多少人参加?”
梅检抢先道:“一个学校五个。”
谢汀雪妈妈适时说道:“让孩子先吃饭吧,时间也快跟不上了。”
梅检妈妈说:“你们约的哪儿?”
梅检随口编道:“一个同学家,在滨江。”
“……去别人家要礼貌,晚上九点之前回来。”
“嗯。”
盘算那么多有什么用,真见了亲妈,他依然没有招架能力。
梅检垂眼吃饭,多年未见,原本以为见到以前的父母,他会心生感慨,内心多少会激动澎湃。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妈还是那个妈,严厉专横,掌控欲强烈到几乎病态,一点点不合心意就会全盘否定。
不愉快的开端啊!
梅检长叹口气,听到叹息声的梅检妈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唠叨与说教。
“叹什么气!你一个半大小子有什么好叹气的?应该叹气的是我!”
现状无法改变,能做的,只有迅速且专注地过完剩余的高中生活,远离家庭,到燕城开始新生。
梅检瞥了谢汀雪一眼,心道,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和谢汀雪过着同样的生活——压抑、疲惫、一身灰。
可少年人的挣扎又算得了什么?就算他的灵魂已是成人,他在俗世中的躯壳却依然是十七岁的未成年,是父母眼中需要时刻紧盯着的孩子,是要完全握在手中,不许他独立反叛的孩子。
循规蹈矩,压抑至极。
吃过饭,梅检和谢汀雪出了门。
梅检妈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等关了门,梅检妈妈焦躁不安起来。
她让谢汀雪妈妈打开门追问:“那五个人都是谁?”
梅检知道他妈妈在担心什么,他说:“带我三个男生,两个女生,都是高二的,老师按英语成绩选的。”
谢汀雪妈妈回来说了,梅检妈坐不住,又翻出电话本,找英语老师的电话,打算问一问这几个学生的情况。
其实,五人学习小组是约在周六上午在滨江一家麦当劳见面,出了门,梅检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走到灯火辉煌处,梅检舒了口气,笑道:“我们去把自行车推回来吧。”
谢汀雪点了点头。
梅检温声道:“家里要一直这样,也挺压抑的,是不是?”
谢汀雪安慰说:“阿姨只是对你期望太高……”
“你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
谢汀雪摆摆手,勉强笑道:“比我家好多了。”
梅检眸光闪烁,无力笑了笑。
“看来我们都挺惨的。”
“是呢!”谢汀雪笑道,“不过考上大学应该会好很多!”
路过一家卖粥的小店,梅检驻足:“你刚刚吃饱了吗?”
谢汀雪:“你没吃饱吧?没事,咱们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了,你想吃就吃吧。”
梅检点了几道家常小炒,要了两碗粥。
坐在简陋的小店里等粥时,梅检忽然笑道:“好久没和你一起吃过饭了。”
谢汀雪疑惑地嗯了一声:“你说的是出来吃饭的次数吗?”
梅检回忆道:“燕城有一家店,离燕大很近,有三年吧大概……每天晚上我下课,就会到那家店里点两份饭,等着另一个人下班回来吃,吃完就沿着燕川的河道散步,每天如此……现在回想,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安心的三年。”
谢汀雪惊奇地问:“你中学是在首都上的吗?”
梅检笑出了声,眼睛亮闪闪的。
谢汀雪不敢再问,总觉得他那个表情,快要哭出来了,眼角那点晶莹,分明是泪。
粥店门口来了一群打扮奇特的男男女女,他们嘻嘻哈哈笑着。
“饿死哥了,吃个饭再去。”一个男生招呼道,“李羽洋,你吃什么?”
谢汀雪的脊背僵直了。
第 15 章
倒霉就是出来透口气吃个饭,都能遇上仇人。
“三号桌那俩小孩儿,你们的饭好了。”店老板叫道。
梅检起身:“我去端。”
他端饭时,扫了门口的李羽洋一眼,眼神颇有警告的意味。
李羽洋乍见梅检,愣了愣,发现谢汀雪也在店里后,她脸上的表情变了。
就像毒蛇寻寻觅觅,终于在草丛中见到了猎物,那一刻,她把毒液含在嘴里,心中已打定主意,要将毒液喷溅在猎物的身上。
李羽洋声音立刻尖了起来:“哎哟!梅帅哥呀~”
她转过头对那群游荡的伙伴喊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的大帅哥,怎么样,帅吧?”
几个胆大的小姑娘们起哄:“哇,帅哥,认识一下嘛!”
“帅哥要不要请我们吃饭呀?”
梅检一个眼神都不给,端着饭回来,洗了手,分了筷子,给谢汀雪卷了个饼。
谢汀雪坐立不安,吃得也不香。
李羽洋慢悠悠扭着走过来,坐在了他们旁边那张桌:“咱们就坐在这里吧!”
谢汀雪噎住了,小声咳嗽起来,梅检表情严肃,低声道:“没事,你慢点吃。”
李羽洋的朋友们端着饭菜坐到了他们隔壁那一桌,李羽洋阴阳怪气道:“哎呀,你们想不想听我们学校的八卦。”
坐她对面的姑娘鼓掌:“要要要!哎!李羽洋,有没有你们学校那个言泽的,讲言泽嘛!”
想起言泽的威胁,李羽洋脸色变了变,却仍是为了嘴贱不要命道:“有啊,我先给你讲个我们学校大骚\\货的事,言泽都被这SB女给糊了眼!”
谢汀雪放下筷子起身,快速说道:“我去外面等你。”
她抓起外套跑到了店外。
有一种骂人的方式,既能让被骂者痛苦不堪,又能让被骂者没有还击之力,那就是不指名辱骂,很神奇的,双方都知道在说谁,但被骂的却无法拍案而起和骂人者理论反驳。
毕竟你不能承认那脏话骂的都是自己。
李羽洋更加得意,声音更大了:“我们班那个女生,又浪又贱,最会对男生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