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手。
他却面无表情地说,“谁在里面都没用,待会儿你就跟我去看医生。”
这种语气,代表不容置疑。
傅亦琛很少这样跟盛思夏说话,事实上,其他人也没这样对她说过话,盛思夏一直觉得,自己更像是被放养的孩子。
拥有自由的同时,也拥有阴影处的落寞。
她不想承认,自己还是挺喜欢被这么管着,明明很受用,但同时,她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看来大学时的戏剧社团没白入。
盛思夏抿抿嘴,没再反抗,推门和傅亦琛一起进去。
他们刚才在外面耽误了些时间,病房里,郑泽惠已经说了一会儿话,她和盛宛文站在窗前,见他们进来,回头微微笑着。
看样子是在说他们。
盛思夏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想去拽傅亦琛的衣角,但场合不对,她还是忍住。
在这种场合,傅亦琛无需任何人帮忙,他自己就可以处理得很好。
他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张明礼,到病床前跟小姨说了几句客套周到的话,看她术后虚弱,也不过分打扰,这时,才跟盛宛文打招呼。
“盛教授你好。”
母亲略一点头,将他从上到下淡淡打量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傅先生,你也好。”
傅亦琛微笑着,“您是长辈,叫我亦琛就可以。”
母亲也笑了,“大家不熟,没什么长辈晚辈的,傅先生贵人事忙,还来医院探病,我们就不留你了。”
盛思夏有些着急,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大动干戈,磨磨蹭蹭挪过去,扁着嘴,“妈,人家才来。”
“大人说话,没你的事。”母亲瞥她一眼。
“噗嗤”一声,有人笑了,众人望过去,是正在一旁坐着玩手机的许茵茵。
看盛思夏受难,她幸灾乐祸。
刚才,许茵茵也这么被郑泽惠骂了一顿,一模一样的话。
郑泽惠对许茵茵招招手,意思是要走。
她人也看过了,东西也送了,好友也见到了,就不方便留在这里,掺合人家里的私事。
“夏夏姐姐,那我先走咯,刚才那事我就当你答应啦,”许茵茵说,“剧本我晚上发给你,爱你么么哒~”
怕被盛思夏拒绝,许茵茵跟溜冰似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什么过家家的表演,还有剧本。
盛思夏想笑,可眼前的紧张局面,却让她笑不出来。
傅亦琛没有因为刁难而生气,他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始终淡然,不失礼节。
他说,“盛女士和我是多年邻居,而且是夏夏的小姨,于情于理,我都该来探望。”
母亲说:“傅先生很会说话,出手也阔绰,那一次还未好好感谢你的资助。”
“资助科研事业也是在回馈社会,我只是略尽绵力。”傅亦琛始终不卑不亢。
“一亿元对傅先生来说可能是小数字,我却不得不多问一句,如果傅先生觉得冒犯,可以不回答。”
“请讲。”
“你当时是否知道我和夏夏的关系?”
母亲神情冷淡,语气并不严厉,仿佛只是在寻常聊天。
可每句话里,都暗潮汹涌。
只要答错一句,就会遭到全盘否定。
病房里没人说话,张明礼小心照顾着小姨,好像有些感冒,连咳嗽声都压抑着。
谁都能察觉到这微妙的紧张气氛。
傅亦琛没有多想,实话实说,“从认识夏夏那天起,我就知道了。”
“那我再问,如果当年那个项目我没有参与,这钱傅先生还会那么痛快的给吗?”
那个项目是纯理论方向,除了前期投入,后续可能还需要大笔资金,短时间内,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得到证实,今年拍到的黑洞照片,证实了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而这已经是百年前的理论了。
这种投资存在极大的滞后性,也可能只是打水漂,没有任何回报。
这不符合商人利益至上的本质。
因此,傅亦琛不想说谎,他略有迟疑,却谨慎地摇了摇头,“可能不会。”
母亲却笑了,她伸出手,“谢谢你的坦诚,还有你的资金。”
傅亦琛礼貌的握了一握,随即松开,“盛教授不必客气。”
客气,淡泊,却不失分寸感,加上他的外形,实在很难让人产生恶感,盛思夏之前说,是她先对傅亦琛动的心,这一点,盛宛文并不怀疑。
他的确有这个资本,让女人为之倾心。
不全是钱的缘故。
“最后一个问题,希望傅先生也能坦诚,”母亲开门见山,直白到不留余地,“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女儿动心的?”
房间里更沉默,盛思夏的心也揪起来,时间分分秒秒都是难熬。
消毒水的气味,粘住她的喉咙,难受得透不过气。
在成长过程中,盛思夏极少感觉到来自母亲的压迫感,上回蒋乐桐表现出对母亲的畏惧时,她还颇有些不以为然。
不喜欢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妈,你别问了……”她不自觉拽住傅亦琛的衣角,想拉他出去。
傅亦琛根本什么也没做过,在那段时光里,他如师如长,没有过半分逾矩,堪称磊落。
如果有不妥,那也是她先引诱傅亦琛的,怎么受苛责的那个,反而是他呢?
第39章
“行了, 盛教授,快吵死我了,”小姨发出虚弱的声音, “你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找茬?”
盛宛文目光一顿, 淡淡地看了傅亦琛一眼,接着走到病床边。
“你休息吧, 我不吵你了。”
小姨轻哼一声, “已经吵到我了,睡不着了。”
“那就闭着眼睛养养精神。”
“我精神很好,夏夏和傅先生来看我, 我可高兴了, 就你不高兴。”
盛思夏和傅亦琛对视一眼, 她忍不住偷偷笑了。
这个小姨啊, 连生病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盛宛文懒得跟她计较。
小姨这么一搅和, 刚才的话题也无法继续了,好在母亲没有继续追问。
“你好好养病,后续还要积极治疗,心态很重要, 别的我也不说了。”母亲盯着张明礼,不知在想些什么,平白弄得他坐立不安。
好在,她只是叹口气,幽幽地说, “我后天回美国,张先生,宛柔就拜托你了。”
张明礼肩膀一塌,明显是松了口气,他忙答应着,“当然,当然,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僵在一旁的盛思夏愣了一下,“妈,你不是还有假期吗?”
怎么后天就要走?
母亲瞥她一眼,故意不去看傅亦琛,她冷冷地说:“我走了,你不是更开心,终于没人管了。”
盛思夏哭笑不得,上前对母亲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