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号服,浅色的毛衣外,披着一件男人的衣服,神态温和,整个人散发出平和的气质。
那些林树谦曾带给她的尖锐,都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盛思夏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你不也知道了?”小姨嘴上还是不饶人,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张明礼很有默契,立刻将床摇高,在小姨背后垫上枕头,为她扣好衣服。
盛思夏默默看着,然后说,“我妈告诉我的,小姨,真的要做那样的手术吗?”
一想到,她就难受,声音都带上哭腔。
“你别哭啊,这有什么可哭的?小姨年轻的时候,就没想要孩子,那时候姐姐坚持要生下你,我还说她傻。”
说着,盛宛柔又自嘲般笑了,“后来想生,却查出来卵巢早衰,林树谦要跟我离婚,找一个年轻的,不就是为了这个?”
盛思夏怔住。
这段往事,她并不知道,当时小姨和林树谦离婚,原来背后还有这个隐情。
她是听母亲提过,小姨和林树谦刚结婚那会儿,两人都是潇洒恣意的人,约定丁克,一生都不要孩子。
没想到,这个林树谦,背叛的不只是当初爱情的承诺,连原则也不顾了。
真是混账。
她为小姨感到伤心。
盛宛柔反而安慰她,“我反正也要不了孩子,切了就切了,你别难过。”
张明礼就默默地坐在一旁,在她们聊天的中途,既不插话,也不做别的,中途给盛思夏削了个苹果,洗干净,递给她。
他叫她盛小姐。
眼神还有些避让,他知道盛思夏不喜欢他和盛宛柔在一起。
想起上回的龃龉,盛思夏忽然有些后悔。
但她不擅长主动与人和好,只是在离开病房时,张明礼送她出来,她主动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我本来就应该照顾好阿柔。”
他以为,盛思夏说的是这件事。
她没有解释,点点头,离开病房,一路走到医院大门外,在冷风中吹了好久,拦不到车,她突然之间情绪崩溃,蹲下来,抱膝哭泣。
路过的人没人看她,在医院门口,或许只是常态。
这时候,她唯一想到的人,是傅亦琛。
她摸出手机,泪眼朦胧地翻出通话记录,拨过去,响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
她失去耐心,正要赌气挂断,电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那边还有点吵。
“喂?”
盛思夏喉咙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大口吸气,伴随着咳嗽的声音。
傅亦琛换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沉声问,“你在哪儿?”
她轻轻抽泣,还要反问,“你又在哪儿?”
“我和朋友在喝酒。”
“那你喝吧,不要管我。”她就是故意在撒娇,像个小孩子,想要引起别人注意。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我喜欢管你,快点把地址告诉我,不然我又要找人查。”
盛思夏又哭又笑,哽咽着报出地址,要求他快点过来。
听说她在医院,傅亦琛有些讶异,却没多问。
他说,“我尽快,你先找个便利店,或者暖和的地方待着,等我来找你。”
盛思夏很听话,没有去最近的门诊大厅,她讨厌那股消毒水味,多走了几步,到便利店买杯热饮坐下,给傅亦琛发去地址。
等他赶到,正在橱窗前那排座椅上,发现她在低头发呆。
傅亦琛走过去,盛思夏立刻感知到,扭过头,眼睛红红地望着他,然后伸手抱住,整个人靠住他。
“怎么才来?”她埋怨着,把眼泪都蹭到傅亦琛身上。
同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醇香酒气。
“朋友家离这里有点远,抱歉,”他揉揉她的头发,“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这么温柔,谁能说不好?
今天他在朋友家参加晚宴,喝了些酒,是姚展开车。
在车里,傅亦琛问,“你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我,是小姨。”盛思夏将事情大致告诉傅亦琛。
他一时无言,也没有做多余的安慰,只是对她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
还有什么要他帮助的?他这么随叫随到,毫无怨言,已经是这寒冷世界里,莫大的安慰。
再多,就是索求无度了。
可盛思夏就是很贪心,得一还想二,不只需要,还想独占。
车一路往公寓的方向开,途径减速带,车身微微颠簸,盛思夏故意牵住傅亦琛的衣袖,却被反握住手,颈间,是他温热而微醺的气息。
心跳得很快,难过的心情被稍稍驱散。
就像冰天雪地里,饮了一杯热水,心口暖融融的。
第一次希望,红灯多一点,久一点,让时间延长,今晚不要那么快过去。
车还是停下,正在她的公寓门口。
傅亦琛先跨出去,站在车门处,朝她伸出手。
盛思夏轻轻握住,她坐在车内,望着外面的傅亦琛,眼睛红红的,问,“可不可以不走?”
他笑着回答,“我肯定要送你上去,放心。”
“不是,”盛思夏低着头,小声地说,“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着我?”
傅亦琛瞬间错愕。
她立刻着急地解释,“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一个人,想你陪我聊天,没有……那什么的意思。”
她不是傻白甜,当然知道,邀约男人留宿家中,会让人浮想联翩。
傅亦琛笑,伸手拉她出来,那一刻,他声音压得很低,但那句话,却像四溅的火花,落入她耳中。
“可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
第33章
已经踏出一条腿, 盛思夏又愣住了,她需要在心中确认,才相信自己没听错。
傅亦琛一贯稳重, 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可他的确那么说了。
她和傅亦琛一起走向公寓楼, 透明的感应玻璃门倒映出他们的身形,傅亦琛的高大, 将她衬托的格外娇小, 她的身高勉强到他的肩膀处,影子靠在一起,亲密无间。
直到走进电梯里, 盛思夏才故意问, “你刚才说什么?”
傅亦琛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子, 低头掩饰道, “没说什么。”
盛思夏从镜子里偷偷瞄他, 看见他表现不如平时自然,忽然起了玩心大盛,故意逗他说,“没说什么?我可都听见了, 傅叔叔,你误会什么了呀?”
一边说,她还一边摇晃他的手臂,恶作剧一样,想要看他更加窘迫。
傅亦琛没了办法, 只好屈起手指轻轻敲着她的额头,“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还有,不要叫我叔叔,感觉挺奇怪的。”
“那叫老师?”她睁大眼睛,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