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米安安笑嘻嘻地说,“我请客,谢谢你之前借我钱。”
龚星笑,“都是小事。”
两人说着话走出会场,都没有注意到二楼窗后,那双沉静而隐忍的眼睛。
龚星领着米安安走了会,忽然停下脚步说自己脚踝不大舒服,还是打车吧。
米安安答应了。
上车之后,龚星跟司机报了个地名,司机不无意外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米安安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也就没再多问。
车七拐八绕,硬生生开出了主城区。
米安安好奇问:“不是说就在附近吗?”
龚星说:“既然都打车了,索性去远点的吧。”
她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等到了地方,出租车离开了,两人下车走了会儿,面前是个私家会所模样的地方。
米安安说:“这种地方吃饭,很贵吧?”
“还好,”龚星引着她往里走,“我有这里的打折卡,折完之后不贵。”
“那多不好意思。”
“不会,我觉得跟你……挺投缘。”
米安安说:“你也这么觉得啊?我也觉得,你特别亲切。”她说着话,脚步已经放慢了些许。
龚星似乎有些着急,催着她往里走,“待会过了饭点,就不供应了,咱们抓紧时间吧。”
米安安深呼吸,咬了下后槽牙,抬头笑吟吟地说:“好,抓紧时间。”
龚星走在米安安身后,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的光。
两人才刚踏上台阶,豪华的门就被人从内拉开了。
外面还是正午,房子里却漆黑一片,没等米安安看清楚眼前的情景,那扇大门已经飞快地被关上了,紧接着,几乎同一时刻脑后一疼,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发麻……
事实上,米安安还有意识,能勉强控制四肢。
但她却任由身体朝下坠去,重重地跌在地面上……
“洪奎,老大要的是颜梁淮,你给我弄个小破蹄子来有个毛用!”
黑暗里,米安安听见将她往房间里拖拽的男人粗噶地质问,紧接着,她听见“龚星”用笃定而冷漠的语调说,“她是颜梁淮的心头肉,有她在,不愁颜梁淮不自投罗网。”
“真的假的?看起来没腰没屁股的小丫头片子,能喜欢到什么份上?”
“龚星”,或者应该叫他洪奎冷笑着说:“你懂个屁。”
“行行行,我不懂,但愿你这次别再失手,”同伙冷嘲热讽地说,“我可是按你说的,把老大都惊动了,要是再像上次在山上放蛇那么乌龙,我看你的老脸往哪儿搁。”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
“行了,人锁这里,”洪奎冷声说,“该去准备‘迎接’川狼了。”
“这妞要留人守着吗?”
“四层楼高,难不成她跳下去?”
“也是,走吧!估计快到了。”
不知道是谁从米安安兜里摸走了她的手机,然后起身出门,落下了锁。
男人的脚步声消失在电梯,瘫在地上的米安安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
这大概是废弃的娱乐场所,地上的红毯已经落满了灰,华丽的吊顶上悬着颤巍巍的蜘蛛网,一切都显示着这里曾经的纸醉金迷和如今的破败衰落。
阳光从被灰尘铺满的窗口照进来,是这间冰冷的屋子里唯一的温暖。
米安安觉得脑后钝痛。
她吃力地爬起身,后怕地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等再重逢,颜梁淮一定会很生气吧?
他明明嘱咐过只要从“龚星”嘴里逃出要带她去的地方,就立刻脱身的,可她没有听话……总觉得撤得太快的话,钓不出大鱼来。
听那两人的对话,她的选择还真碰对了。
所谓“老大”也惊动了?,
那这次,一定可以一网打尽了吧?颜梁淮也不必再耿耿于怀。
米安安手撑着地面爬起身,轻轻走近窗户——
第40章 荣光(40)
四楼的窗户背阴,对着一片荒芜的旷地,就算仰天长啸也未必有人能听得见,何况米安安也不敢——怕是援军还没到,楼下那几个人就先上来灭口了。
所以她只能用最细微的动作撬开尘封的窗,黏腻的手感令人作呕,可是当风从窗缝里转进来,新鲜的空气充满了自由的气味。
她脑后一阵阵地闷疼,恶心的感觉始终腻在喉头,阵阵发腥。
定了定神,米安安抓住窗框,抬腿跨出窗台。
这里曾是娱乐会所,背阴处的各种排线管道蛛网密布,可是就连米安安也不知道这些线道是否还牢固,所以每一脚都不敢踩实,更不敢轻易松手、移开。
风声在耳边呼啸。
与颜梁淮初见的那个风雨之夜,被山体塌方困住的米安安赤手爬上最高的古树,把衣服系在树顶,这才让川狼迅速地确定他们的定位。
那时候的风比现在更犀利,而且她不知道救援人员在哪里。
如今,窗外阳光明媚,风随卷着些许沙尘,而她知道颜梁淮就在附近……
从前在节目组拍摄的时候,流传着一句玩笑话——
心中有信仰,脚下有力量。
米安安咬住唇,鼓足勇气跨向下一截的管道,不料,约莫是风吹日晒导致的材料老化,她的足尖才刚刚搭上去,就听见石灰松动,连带着整条管道全部脱落,宛如崩塌现场。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米安安的汗顺着下巴一点点滴落,手脚冰凉,悬在十多米的高空,进退不得。
她不知道这动静什么时候会惊动房子里的歹人,也不知道如今悬住自己的这几根管线几时会松动……
所谓命悬一线。
可是她不能死呀,阿嬷还在生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忘记一切,如果没有她,谁来照顾阿嬷?
还有,她还没等到颜队长求婚呢……不知道做他的新娘是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
不可以死,起码不能这样冤枉的死。
摔下去死相一定很难看吧?
米安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向更远处残存的排气管,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快狠准地一蹬墙,同时紧紧拽住对面的管子。
身子重重地撞在墙上,疼痛袭来,可她却没有精力去管,仅存的念头是一定要平安地回到地面,一定要成为颜梁淮凯旋时第一个迎接他归来的人。
掌心疼,膝盖疼,脑后疼,嘴里都是腥气。
可是风中的米安安,双眼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
当足尖终于触碰到微松的泥土地,米安安连多迟疑一秒、庆幸劫后余生的的时间都没有,立刻拔足狂奔。
在来的路上,她特意留心过,尽管这片地区正处在拆迁改造、暂缓施工的时期,但在南边不远处是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