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要去厨房冲洗碗筷,却被颜梁淮拦住了,“放着吧,一会一块洗。”
可他家不就这一双筷子吗?
还没等米安安把疑问说出口,只见颜某人拿过唯一的那双筷子,在锅里随意地涮了下,就捞起面条送入口中。
米安安:“……”
颜梁淮在部队待惯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先也没觉出什么不对来,直到察觉小姑娘盯着自己半晌没吭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手上一僵。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其实也没什么,”米安安润了下唇,“吃火锅不也在一碗汤里捣腾吗?一点唾液交换不打紧。”
颜梁淮:“……”
米安安:“……谷小钊有时候也偷懒,用我的杯子,没什么大不了。”
颜梁淮眉头微蹙,眼神暗了三分。
米安安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说多、错多。
低气压越来越明显,米安安垂死挣扎地说:“但他用过之后我都有洗杯子的,等会我走了,你把筷子和碗都洗一下就好了啦。”
颜梁淮忍了又忍,终于没沉得住气,看着筷子尖说:“他家没杯子吗?”
米安安愣了下,“有啊……但我家没有他的杯子,但他又总爱往我家跑,所以——”
完了,怎么越解释,这人脸还越黑了呢。
最终,米安安硬是熬到颜某人洗好碗,刷干净锅,擦着手转过身跟自己大眼瞪小眼,才弱弱地问:“你在生气吗?”
“没有。”
“那为什么吃完饭就一直不理我?”
“……”他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为了莫名其妙的事生气。
“你要是没有生气的话,我就回去了哦,”米安安补充了一句,“明早再来找你。”
颜梁淮看了眼外面,天色已黑,村子里光照暗淡,“我送你,顺便……散步。”
“好啊!”米安安偷偷看了他一眼,好像,不气了?
两家离得本就不远,米安安进门,问他:“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不用了,”颜梁淮清了下嗓子,“替我跟阿嬷问好。”
“明天见?”
“等一等。”
米安安转头看他,院子里暖黄的灯光使她看起来软萌极了。
“临睡再抹一下,别偷懒。”颜梁淮把一盒芦荟药膏递给她。
“好~”小手从他掌心里接过,不经意的触碰了一下,像小动物似的,很快又缩了回去,转身跑了。
颜梁淮收紧手指,掌心那一点触感还在。
甚至包括,下午的时候,他替她抹芦荟膏,指腹揉在唇瓣上的柔腻都还记忆犹新。
理智告诉他应该拉开距离,行为却不知不觉更亲近了……
他蹙起眉,加快脚步。
“颜梁淮!!”
身后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呼喊,颜梁淮心里一惊,人已回过身,只见刚刚才离开的米安安飞奔而来,眼角眉梢俱是惶惶。
颜梁淮自然地张开双臂,任她像颗小导|弹似的栽进自己怀里,抓住了自己的前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年,谷小钊童鞋生日
彼时已是科研大佬的谷同学收到了一份礼物——杯子。
路人A:送你一杯子,爱你一辈子,噢哟,哥哥你走桃花运了~~~
路人B:这个小卡片的字,有点刚啊,像男人→。→
路人C:莫非……
颜先生:我送的。
路人ABC:完蛋我们发现了啥?会被封|口吗!!
谷小钊:???
颜先生:有杯子就别再蹭别人的,明白吗?
谷小钊:……
#君子吃醋,十年不晚#
第20章 荣光(20)
救护车上。
老太太躺着,戴着呼吸辅助设备。
米安安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就连被困在山里时,她都没这么害怕过,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四岁多那年,突然被告知父母出车路上遭遇意外,人没了。
那时候小小的她,从每双眼睛里都能读出一个意思:往后你没爸也没妈,真可怜。
世界那么大,她却只有自己了。
就是这种感觉。
膝盖被碰了一下。
米安安抬头,才发现是颜梁淮递了瓶矿泉水过来,他右手还拿着手机,时不时不轻不重地“嗯”一声,不知在跟什么人联系。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从前她一直觉得,颜梁淮像活在中古世纪的人,几乎不见他用电子设备。
不知道这会在忙什么,短信、电话没断过。
村上没有医院,车把人送到镇上的诊所里,夜班医生问米安安,老太太是不是嗜睡?
米安安说,是。
“怀疑先兆帕金森,等转醒之后转院治疗吧。”
谁能想到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突如其来就倒下了,差点没被下病危。
整整折腾了一宿,天蒙蒙亮时监护仪上的数据才渐渐稳定,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只等药效过去。
站了整夜的米安安腿一软,靠在墙上滑坐在地,仰起头,狠狠地呼了口气。
“站起来,地上凉。”颜梁淮送走医生,回来见小姑娘瘫坐在地,蹙眉道。
米安安没动,瞪着天花板,“不要,我没力气了。”明亮的大眼睛像蒙了一层雾,看不见光。
颜梁淮向她伸出手。
她犹豫了一下,把小手放进对方掌心。
颜梁淮稍加了一把劲,就轻轻松松地把小姑娘给拉起来了,正打算松开,却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滴,刚好落下。
心头一突,像被雨滴冲撞出一片涟漪。
鬼使神差的,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将人一拉,箍进怀里,手掌抚在她脑后,像安慰什么小猫小狗似的,顺着毛,“阿嬷不会有事,我保证。”
紧绷着的情绪在这一声温柔的安慰里一下弹开,泪水瞬间迸涌而出。
饶是米安安瞪着大眼睛,还是无法阻止眼泪哗哗直流。
“我好害怕,如果阿嬷、她——”哽咽得话都说不周全。
之前忙着跟医院沟通的时候,她爽利又冷静,跟此刻判若两人。
怕,是真的怕。
只是米安安知道自己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害怕的时候就往后躲——她的生命里能够遮风避雨的人一直缺席,唯一的依赖是阿嬷,而她知道阿嬷老了,挑不动太重的担。
所以五岁以来,她学会了在麻烦面前先勇敢,等风平浪静再去后怕。
这对米安安来说是习以为常。
可落在颜梁淮眼里,却是十足的令人怜惜——他记得从山里救回米安安的时候,小姑娘也看着镇定自若,但他现在知道了,那时候她其实怕得要死。
是怎样的生活环境,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