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都迟了。
秦王不信。卫姜区区一个掌使,是没有那个胆子做下这等丧心病狂之事的。
当时卫姜已经熬了数日酷刑早已不成人形,此刻唯求速死以解脱。秦王满足了她的心愿,行刑时命邢夫人亲临观刑。
“邢夫人哪禁受得了那种场面,当时就昏厥过去,回去就全部招认了。”
霍清流专注那只被他存放了多日的玉碗,接着蒙允的话道:“大王杀掉了晋阳宫所有人。”蒙允摇头,仿佛在提醒他:“大王不会向女公子下手。”
这倒是,虎毒不食子,想必秦王再愤恨,也不会杀掉自己的女儿。
多年后,当秦王不再忌讳那件事,霍清流才有机会知晓当初的真相。他那年偶然发现了嬴奭小王子依赖上了晋阳宫送来的汤水,则成了破解小王子中毒一案的重要线索。
关于晋阳宫两次毒害嬴奭,第一次是因为女医密报邢夫人所怀乃是双胎,且是男胎。一想自己多年心愿得尝,兰池宫那个碍眼的小孩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然而天算不如人算,秦王赦回霍清流阴差阳错救了那孩子。至于第二次,则完全是邢夫人痛失亲子心魔已生。
两次毒害一个年幼的孩子太损阴德,天理昭昭,邢夫人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那个小女孩,就在兰池宫里一点点长大了,从来不知自己还有母亲。
千里之外饶邑,那座最大的宅子里,主人看罢咸阳送来的信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人被谴了下去,当他们转身时,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
“孤最重要的棋子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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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故人突现 一
入秦后的第二个春天,秦国向邻国韩出兵了。领兵的不是蒙允,是王宣的叔父,老将军王崇父子。
王崇父子同时出兵非同寻常,因为在六国看来韩国国势江河日下,根本组织不起来太有效的抵抗。如若不然,也不会想出疲秦的计策来,甚至不惜冒险派人入秦劫霍清流为自己争取时间。
但王氏父子同上,真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
霍清流最初也有这种想法,但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给打消了。秦国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仗,以秦国数次与六国交战的结果来看,当年迎战乃是为了自保,如今主动出兵则是为了侵占。派出王氏父子,很有一鼓作气速战速决的意思。
秦国利用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借口,而把这个借口拱手送给秦国的正是韩国人自己。
于是,秦王季毫不客气的接收了。
秦国突然发难,六国震动,求救的使者一拨接一拨赶往另五国。除了燕国在太子主持下派了一只人数不多的援军,其余四国以各种借口爱莫能助静观其变了。魏国又比那三国仁义一些,在燕国援军借道时,给予了放行。
关于魏国给燕国援军放行,秦国的反应非常冷淡,如此反常,除了非常熟悉秦国的对手暗暗忧虑外,余人则没有引起任何关注,甚至诸多想从旁看热闹的纷纷表示大为扫兴。
燕国派出了援军,这是霍清流为数不多的得到的外界消息。如今他深得嬴季信任,可以自由出入秦宫,不用王宣“扈从”。到底身份太特殊,咸阳又是龙蛇混杂之地,王宣还是会派田蛟章辖二人跟着,还有兰池宫包打听田必。
“……啧啧,这位公孙倒是深得宠爱。”
难得在秦国出兵时期,有关霍清流的话题仍然是咸阳最大的谈资,仿佛打仗这回事根本不存在。这般心大,也是叫人佩服不已。然而邻座的人虽然未露声色,但眼神已经冷下来。田必正要劝上两句“市井粗言,公孙不必计较”的话,却听另一个声音非常不合时宜插了进来。
“霍国新君即位,要称公子才是。”
霍清流不受封一事天下皆知,即便如此,以他侯国公室子的身份,也确实应改尊公子才是。然而话从这几人口中一出,就有点偏往人家痛处踩的意味,这回连章辖田蛟二人都忍不住要挽袖子了。周遭瞬间寒气笼罩,这二人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只有邻座那几个不知从哪国冒出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仍在继续。
田蛟心道一会出门了一定先收拾了这几个鼠子。果然章辖是了解他的,他一个眼神章辖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勾起嘴角,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的手势。
田必和这俩武夫想的不一样,不管他们算计了谁只要不算计到自己头上那就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眼下霍清流出宫已有半日,是先把霍清流劝回宫呢,还是如那俩武夫的愿望打一架看完热闹再回宫,结果就不一样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田必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公孙,天色不早,回宫吧。”
“嗯。”
“小的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田必简直要叩谢皇天后土,没想到霍清流如此痛快就答应了。
“为何?”
“一想到韩国那个奉节公子的所作所为,小的就会生气。”
这个节骨眼,这个理由总的来说还是有点牵强。霍清流:“……”
回答的不知所云,霍清流哭笑不得,虽然他一点也不想笑。这个时候虽说秦国韩国已经开战,但那韩奉节却早已死透了,根本没有机会再出来兴风作浪,真不知田必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然而田必可不这么想,那竖子根本就是一根筋。在他看来,若非韩奉节也不会惹出秦国出兵一事,不知他为何这么认为。没有秦国出兵韩国,秦王的国事也就不会那么多,多到隔三差五就召集诸位大人整夜在章台宫秉烛夜谈。秦王留在章台宫当然就不会返回兰池宫了,公孙也就闷了。
公孙闷了,秦王就叫他自己出宫散心,如若没有打仗这档事,秦王没有那么多国事缠身,自然会返回兰池宫陪伴公孙,公孙自然就不闷了。不闷了,当然不会出宫,也就不会听到那些糟心的市井之言。殊不知这纯属他瞎操心。
当然,他的心思霍清流是不知道的。
章辖命车夫把马车停在酒楼门口,田必搬来杌子,霍清流出了大门长长吁了口气,又仿佛在轻叹。田必来扶他,他早已懒得向那竖子解释自己根本不需要,然而就在他一脚登上杌子时,章辖发现他忽然顿住身形。
顺着霍清流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见对面街角人来人往并无异常。
“公孙在看什么?”
霍清流没理他。
就见霍清流再不迟疑登上马车,顺手把田必也拉进车厢,随即命放下车帘。这是根本不给他怀疑的机会,然而刚才明明……他肯定,霍清流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以他对霍清流的了解,就算大王赐爵、千里封侯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