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以前这道门,唯恐别人不知道它的存在,总是吱呀作响,此刻却静谧无声,凝固在时间里。而且,轻薄的门板陡然增加了不知名的重量。
黄一衍踢了一脚。她猜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情急之下,她拨了宁火的电话。
宁火一看这个陌生号码,直接挂了。
黄一衍:“……”她这才想起,自己这号码,他还不知道。她在微信发起视频聊天。
他接通了,嘴上叼着一个铜锣烧,问:“下来了吗?”
“我出不去了。”黄一衍又再拍拍门,“你过来看看,这门锁是不是被堵了?”
宁火停车,上了楼。
只见503的门锁上有一团凝固的玻璃胶,门缝也被塞满了胶水,绕成一个大大的矩形。乍一看,老旧的木门像是要从玻璃胶脱颖而出。
宁火敲了敲门,“听得到?”
“听得到。”黄一衍贴近门板,“门锁被堵了?”
他抬眼,门角上垂下来的胶水沿着木板滑了二十多公分,还有几滴掉在了地上。“门锁堵了,门缝也堵了。”
“……”黄一衍以为,她的隐私保密到位,黑子扒不出她这地址。可是这恶劣行径,也只有黑子才做得出了。
得知了情况,她平静下来,“看来要把整道门给拆了。”
“我叫119过来。”宁火也很平静。
“算了,我叫就行。”黄一衍沉着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你到一楼,阳台那个方向,我拿袋子装证件,扔给你,麻烦你先去邬山镇办手续了。”
“哦。”这就是他的妻子,无论何时何地,镇定得仿佛天塌了都压不垮她。“不过,我们没完。”
“到邬山镇还要几个小时的车程,你赶紧出发吧。”她只在谈及二人婚姻时,才会逃避话题。感情是她的软肋。
宁火转身,略有讽意,“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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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员用电锯将整道木门切割下来。
房子没了门,上楼下楼的都停下来打量。隔壁幢一单身汉,嘀咕说:“这就是女人的闺房啊,也不稀奇嘛。”
黄一衍眼刀一削。
他打了一个冷颤,跑了。
她报了警,做完笔录,房子依然没有门。她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喊楼下五金店给门洞焊了几条金属杆,杜绝外人进出。
同样,她也进不去。她的证件还在宁火那,酒店住不了,只得回永湖山庄。
宁火去的这趟邬山镇,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黄一衍洗了澡,正吹头发。头发快到肩了,她又想剪短。听到开门声,她放下风筒,走了出去,“回来了。”
“你在?”宁火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她抱起手,“嗯,我那住不了,明天去买门。”
“哦,找到是谁干的吗?”
“没有。破小区,监控只在两个斜对角,8幢没有。”
宁火放下车钥匙,降了调子,“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不需要我帮忙?”过多插手,她的硬脾气受不了。袖手旁观的话,他又看不过去。两难之间,斟酌的是一个度。
“是。”她差点开玩笑说,他的黑子蹦跶得比她的厉害多了,她还想给他解决呢。
“你有自己的计划?”
“是。”
“哦。”这一个字是他今天的口头禅。
“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是我的大忙了。”黄一衍发现,不知何时起,他不叫她老婆了。
宁火拿过袋子,把两本暗红色的本本扔在茶几上。“拿大红色换的。”他说完笑了一下,眉眼却像封印湖底的白无常。
红底烫银,离婚证。
这与黄一衍想象的情景差了一百七十九度。剩下一度是她知道自己会离婚。但是这个过程太出乎她的意料。
“嗯。”黄一衍更没料到的是,说话时居然品尝到了早熟冬枣的酸冻。
她的爱恨无比刚烈,可以为了爱情飞蛾扑火,也可以决然剪掉婚纱。
刘永岩问,“为什么没有转圜余地?”
她反问,“为什么要有转圜余地?”
上一段感情掏空了她的一切,她只好穿上更加厚重的铠甲。
如同一个战败的士兵,吹响号角的同时,却又带上了一面白旗。
☆、故事纯属虚构
从前, 离婚证的封面比股市更绿。如今改成红色, 可见离婚也能是喜事。
喜,黄一衍有感觉到几分。更多的是其他。
她低身, 手指在两个本上跳了下,拿起被压在底下的那本。
真是巧,这一本正是她的。男女双方的信息铺满下页, 上页只贴着她的单人照。她承认, 这不如结婚证的那张拍得好看。
一男一女没有说话。
她仔细看着离婚证。
宁火则对着剩下那一本沉思。
过了许久,黄一衍几乎要把离婚证号背熟了,才开口说话, “我借住一宿。”
“金边花园不安全了。”宁火抬头,“你住这儿,我有其他房子。”
她这时才想起问:“你有几套?”
明望舒曾说:“我两小时的家教费,等于宁火累一天的薪水。”
那时, 宁火过得非常清苦。T恤掉了色,裤子破了洞。和明望舒分了后,倒阔绰起来了。
宁火笑了笑, “干嘛?”
“房产证有我名字的,只有这套是吧?”问完, 黄一衍自觉失嘴。其他房产她没出一分钱,哪好意思上名字。
“你只给了这里的首付。房子归我, 车子你的。我们谈好的。”宁火说:“这儿你就当租房也行。”
“改天去房管局注销我的名字。”
“有空再说。”宁火起身走向房间,“累一天了,我休息。”他关上门。
木门发出了和分居时一样的一声“咔”, 她从耳朵接收到的神经反射却像针刺一样,直奔左胸口。
黄一衍收起离婚证,也进了房。
她轻轻关门,木板几乎无声。
租房一个月,这儿什么都没有变。她伸手在桌面摸了一下,干干净净的。
或许是今天事多,又或者夹杂什么情绪的东西,她觉得累。
刚躺倒在床。
手机有微信声响起。
莫名想,会不会是宁火?
理智在讥笑她自己。
微信当然不是宁火,而是易昊军。「这次的事非常抱歉,音乐平台的歌,我通知已经下架了。」
她冷笑一声。这通知是不是太晚了?不过她正要找他。「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
易昊军:「明天下午一点半,我有一个小时的空闲。还是那个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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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道不道歉,无济于事。
前几回,易昊军亲自沏茶,黄一衍念着自己是小辈,不敢多喝。今天她大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