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舍有得,什么该舍,什么应得,自己要好好度量。这几天我想了想,我的确很喜欢演戏,但这样得来的机会,恐怕有违我父母对我的教育。我知道失去这次机会意味着什么,您要大人有大量,能容得我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我非常谢谢您!要我因为这件事而就此止步,只当自己这些年混不好的结果,可能我本来就不适合这一行。”秦屿说完这些话,最后的目光落在纪明得的胸前,双手轻扣在桌面,显得局促而紧张。
纪明得背靠着椅子,一手随意地放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认真到有点倔强的人。这番话乍听上去正义凛然,活脱脱把自己塑造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他心里嗤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张口问:“我听说你电影学院毕业,你家里人当时同意你报考?”
秦屿怔了一下,习惯性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不是太同意,但他们尊重我的选择。”
纪明得略有嘲讽:“你现在这样,他们也尊重?”
秦屿嘴角弯了下,回应道:“我能自食其力,也还没变成他们厌恶的那么功利世俗,他们应该没什么不尊重。”
这一笑倒显得纪明得有些俗气。纪明得到底也是俗气,心里一边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一边又觉得连着两次这么拒绝他,实在是不识抬举了些。更何况,纪总多少都习惯了别人或崇拜或敬畏的眼光,被个不入流的小明星这么端端正正地看着,总觉得少了些气势。
纪明得手指一敲桌面,说:“得,你这是堵了我的路,自己的退路全想好了。既然想明白了,我也不说什么。娱乐圈你来我往,织的全是同一张网,掉下去了想要再粘上来就难了。”他抬起酒杯朝秦屿晃了下,说:“你好自为之!”
第3章
秦屿在尚行的最后两个月几乎是被雪藏的状态,没有任何一个通告,也没有经纪公司与他接洽。就算方来不和他说,他也知道这是纪明得那边搞的。空了一个月,公司那边没人管,秦屿就去了胡淼工作的剧团看看。刚好那边有个演员病了想找个临时的顶替下,胡淼就直接推荐了他。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但第二天剧团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前几天已经定好了人,昨天没搞清楚不好意思。
他有些疑惑是不是纪明得的关系。傍晚胡淼打电话给他,确认说瀚得那边和很多剧团打好了招呼,不可能会录用他。秦屿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结束合同搬出宿舍后,秦屿在胡淼那里凑合住了一阵。他一直在找工作。影视剧演不了就去各个剧场找;剧场找不到,再退一步去试试平面工作。但在连着几次电话谈妥,现场却被不知哪里来的各色流氓干扰之后,他终于明白纪明得是在断他的生路。
秦屿没想到会被逼到这种程度。纪明得应该是派人长期跟着他,否则不至于他每次找工作都会被搅黄。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无处发泄。生活完全被搅乱成这个样子,没有人受得了。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等自己稍微平静下来,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人生计划不能被纪明得这个渣滓给毁了。要是这出劫难逃不掉,那么最起码他应该也掌握点主动权。
第二天,秦屿和胡淼说要回家一趟,回不回来到时看情况。他想看看纪明得到底做到什么程度。
Y城是秦屿的故乡。他事先联系了当地的一位熟人,帮忙找了一份平面广告的工作。到了拍摄那一天还是出事了。来的那两位还是熟面孔,指着秦屿说他欠了几百万赌债,要让他还债。因为有熟人在,确认了这两人是来捣蛋之后,就和对方争执了起来。结果一群人闹到了派出所。然而没什么用。熟人原以为自己是地头蛇能把这两人关几天,没想到对方背景很硬,各自被警察说了几句,就都被请了出来。
熟人私下问秦屿,得罪什么大人物了。秦屿苦笑着摇摇头。他谢绝了对方送他回去的提议,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秦屿没敢回家,也没再折腾什么工作。他在宾馆里躺了两天,前后仔细思考了下,然后打电话给方来,问她要纪明得的手机号码。
方来怔了一下:“什么情况?”
秦屿说:“没什么,就是所有工作都被搅黄,没饭吃,问纪明得讨个活路。”
方来迟疑地说:“纪明得最近和自己公司里新上位的小花旦打得火热,我以为你都不在这行算是翻篇了。怎么这么久,他还惦记着?”
秦屿轻轻哼笑了一声:“他不用惦记着,他底下的人惦记着就行!”
方来沉默了几秒,叹口气说:“我去找下他的电话,回头给你。你也别和他硬碰硬了,哎!”
秦屿说了声“谢谢”!
一个小时后,纪明得的电话号码发到了秦屿的微信上。他看了下时间,晚上十一点多,正好。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才有人接,确认是纪明得的声音之后,秦屿觉得自己几个月来累积起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纪明得,别他妈再耍下三滥手段!你不就是想上我吗?!行,你有本事!三天后我回B市找你,让你的人滚远一点!”
第4章
纪明得接到电话时,刚好和小花旦酣战完一轮。对方骂了他一通就挂了电话,他都没机会问是谁。纪明得想了想,既然这人一开始就喊了他名字,那么就没找错主。他脑子里隐隐约约似乎有个轮廓,但又想不起来是谁,于是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码。秘书效率非常高,十分钟后就回复说是秦屿的。
这名字虽然几个月没出现,但纪明得印象还是挺深,敢泼他酒又敢在他面前讲一堆大道理的也就这么个独苗。只是这事他交给蒋何之后一直没过问。在他眼里,小明星不过是个小明星,再喜欢也不值得费什么心思。纪明得走到这个位置,对舍得两个字的感触,远比秦屿要来得深。为了得,再好的东西也都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小明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根本谈不上舍与得两个字。看对眼了彼此欢度一段时间,我享乐你享利;要是对方不乐意,他也不强求,只不过心里不爽给点绊子发泄下无可厚非。
纪明得不知道蒋何做了什么,不过看情况,那只装模作样的波斯猫已经被激怒成张牙舞爪的野猫了。他轻轻笑了一下,有点意思。床上的小花旦搔首弄姿地问他笑什么,他抬了抬下巴,说:“你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做。”
小花旦连澡也没洗,乖乖地离开了。纪明得给蒋何打了个电话,问他秦屿的事办得怎么样。
蒋何夸张地叫道:“卧槽,我都忘了这事!我就派了个人跟着秦屿,说让他混不下去就行。这不当时他去各个小剧场面试,我还借你的名头去打了招呼,这事我和你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