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一位小青年终于忍不住出声,“呜呜呜呜”隔着胶布哭泣。
他个头瘦小得很,又有着明显的跛脚, 被胶布粘去大半的脸颊上满是凹凸不平的伤疤。
他曾经是西区乞儿的一员,二十年前化工泄露案件的受害者,也是后来与血缘兄长密谋陷害阿尔杰的凶手之一。
眼下这一幅场景,显然就是迟到了十年的算账与复仇。
“真是……好久不见。”
阿尔杰朝下方受惊的副主厨露出个毫无笑意的笑来。
他松手从墙垣一跃而下,足尖擦过墙沿、却没在那层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任何痕迹。
原本被提在手里的跛脚青年却好端端留在半空,像是被定格的可笑默片。
香烟落到了地上,副主厨毫不犹豫就拔出了枪。
阿尔杰却好整以暇对着枪口,挥挥手“抓”过了他真正想要按下的示警器。
“别这样。”红发男人戏谑而冷漠地让那玩意儿化成一小撮齑粉,“我们家的小姑娘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只好拜托你们来让我泄泻火气了。”
……
“嘀——”
电子门缓缓开启。
“嘀——嘀——嘀。”
这是平缓而稳定的心跳监控仪。
空气流通将来人身上的血腥气带入了实验室内。
站在仪器旁的布鲁斯·班纳博士抽了抽鼻子,朝阿尔杰投来一个反正不是开心的目光。
“抱歉。”红发男人耸耸肩朝他说,视线却是落在实验室正中央的金属床上。
沉睡的姑娘有着黑而长的卷发,浓密得像是一把海藻,披散着被压在脊背下。
她的面孔苍白,双眉和眼睫却浓郁得像是油画,柔和的灯光打下来,在眼窝投下薄薄一层阴影。
阿尔杰想要走过去,走到一半却到一旁脱下沾着血气的外套,再折回去俯下.身,朝她额间轻轻地吻了吻:“下午好,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懒小鸟。”
病床另一旁握着姑娘手的俊秀青年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好笑道:“都几岁了?”
阿尔杰朝波西龇牙:“有本事她醒过来打我。”
后者眉梢嘴角的笑意就微微收敛了,片刻后才恢复到原本的弧度:“嘿,我可不会站你这边。”
“啧。”
班纳博士在一旁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架,对这一切拌嘴习以为常。
他其实还有复仇者联盟那边的工作要做,这一个月来一般是和X战警那边的“野兽”汉克轮班,负责监控夜莺和蝙蝠侠的身体数据。
说到蝙蝠侠……
班纳博士又推了推眼镜,望向不远处并排安置的病床,还有病床上面容难得温和的黑发男人,又叹了这个月来的不知道第多少口气。
对于一个月之前的那场事件,所有人的记忆都受到了影响。
普通民众还好,他们仅仅是对自己大半夜莫名其妙的“迁徙”行为感到困惑,而复仇者联盟、正义联盟和X战警他们,是真真正正的“突然来到哥谭”、“突然聚集在废墟”、“突然时间线错乱”。
仿佛只是眼睛一闭一睁,他们就从纽约瞬移到了哥谭,白天转化成黑夜。
至于中途那段时间的记忆,存在倒是还存在,就是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很多细节。
比如一个月前那个深夜,被他们围拢在中间的为什么是戴面具的蝙蝠侠和戴面具的神秘女子?
比如周围那群倒得横七竖八、戴着猫头鹰面具的盛装男男女女究竟为何在地底搞封.建.迷.信??
比如托尼·斯塔克摘掉面具女子的面具后,他为什么会对着布鲁斯·韦恩的保镖小姐的那张脸陷入深思,突然冒出一句“乱涂乱画番茄酱的小土豆”???
人间太难了,浩克想回天上。
……
班纳博士愿意用他最爱的鳄梨酱发誓肯定有人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比如,他们这边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至尊法师;
比如,那晚上总是一脸营业性假笑的X教授。
然而这两位一个神神叨叨“这是不可说的命运”,一个用微笑打败所有。
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诸位从钢铁侠到超人全都铩羽而归,只能勤勤恳恳为不知何时能醒的两位大迁徙事件MVP守病床。
想着想着,班纳博士发现单面可视落地窗外的阳光被挡住了。
抬头一看,果然是悬浮于半空中、仿佛神降的超人。
“我从瞭望塔回来,来看一看他们。”
被放进来的克拉克连额前耷拉的小卷毛都写着忧郁。
“我询问了正义联盟的法师扎塔娜,她给的答案也像奇异博士说的那样,只能等。”
班纳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
最近一个月,为夜莺和蝙蝠侠的昏迷而奔走的不止超人,还有Nighting的人偶师和血族、复仇者这边的钢铁侠、美国队长,正义联盟的神奇女侠、绿灯、闪电、海王……
也许他们并不是不相信奇异博士的判断,但也唯有这种寻觅希望的奔走才能让他们挣脱“伙伴也许还处于危险状态”的不安烦躁。
在这种氛围下,长期陪在南丁格尔身边的波西的态度,其实就显得有些过于神秘与笃定了。
托尼和他私下里吐槽他肯定也知道真相,可能比在场任何人都知道的多。
心直口快的钢铁侠甚至直白的质问过这个问题,他在得知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后整个人都受到巨大冲击,导致和谁说话都焊枪带刺,整个人焦躁得一匹。
因为突然冒出的青年在众人心中并不能够信任,当时也没有人阻止托尼。
坐在轮椅上、身体正在逐渐恢复的亚裔青年却半点也没有介意。
——他其实更像是一位用温和皮囊与冷静内心对着外界、只在面对保护圈内的重要之人露出情绪的独行者。
波西露出点情绪化的心疼与高兴来,说:“他们没有醒来,只是因为他们想再好好看一看另一种可能。”
他记得南丁格尔小小的一只,在浸着黑水的雪地里冻到小脸青紫的模样,他抱她回到破棚屋,喂她温热甜蜜的粥,为这只脏兮兮的小鸟起名,把怀中小小的重量当做此后一生的负重。
关于【源】的记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他只在偶尔看见南丁格尔趴在落霜的窗户上写写画画时,心头突然涌现那么一丝、关于未来的担忧。
他的担忧来得莫名其妙,似乎可以被解读为惧怕他的小姑娘因为变种人身份而受到迫害,可他心里总觉得,也许是另一个原因。
后来,在哥谭医院,他在漫天的火光与热浪里,想起了一切。
他们在他的四肢钉入特制的粗钉,在他的大脑刺入层层的精神枷锁,深入灵魂的疼痛激出难以言说的后悔情绪:
——如果当初捡起小夜莺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