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着问陈嚣,“如果有一天,我被坏人抓走了,我们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你会怎么办?”
陈嚣听完,皱着眉,貌似严肃地思考片刻,才回答:“我大概会很开心吧,以后再也没人欺负我了,翻身农奴做主人。”
“什么啊!”钟亦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哪有欺负你,我明明对你很好,很温柔。”
陈嚣端起钟亦心那杯酒,饮了一口,淡笑着说,“是,你开心就好。”
她拿起手包,起身欲走,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陈嚣紧随其后,强势地牵着钟亦心的手,走出宴会厅,车就停在外面,几步就能走到,陈嚣忽然揽过她的腰,呼吸带着几分醉意,“囡囡,我抱你出去。”
尽管夜色迷人,醉意微醺,但她仍是清醒的那一个,大厅处宾客云集,一眼望过去尽是熟脸,璀璨的灯光倾泻,草坪上都缀着细碎浪漫的小灯,钟亦心被他吓得不轻,当着这些人的面搂来抱去,是想上明天的热搜吗?
“不许抱,我自己能走。”她强行摁着男人的手,不许他胡闹,陈嚣一路搂得很紧,衬衫上都带着酒的热气,她以为他醉了,半扶半拽得带着他坐进车里。
司机刚刚起步,陈嚣便关上隔离板,将钟亦心抱到他腿上坐好,惹得她一阵埋怨,“不是说我欺负你吗?醉鬼,现在又抱着我干嘛?”
“我没喝醉。”
“是,你没喝醉,醉鬼都说自己没醉。”她嘴上这样说,却乖觉地卧在他怀中,车内冷气自四面八方袭来,她脚踝发凉,无意识地朝他腿上蹭了蹭。
陈嚣似有所感,帮她脱了高跟鞋,用手圈住她冰凉僵硬的脚踝,替她取暖。
路上车流不息,他们自北山路出来,一路朝家的方向行驶,两人都很安静,钟亦心以为他要睡着了,于是她也不说话。
他双目紧闭,唯独睫毛轻轻颤动,给他的冷硬棱角添了几分脆弱,但依然倔强得让人心动。
这双眉眼生得利落,一笔一划,毫不拖泥带水,都说相由心生,此言不假,一看他的样貌,就知道他骨头有多硬,心志坚定,不乏狠厉之处,她猜,他一定擅长让女人伤心。
她用手轻轻地划过他笔挺的鼻骨,细细描摹,想要认真记住。
这样静谧的时刻,对彼此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真希望这辆车没有终点。
司机不能体会到她此时复杂的心情,很快就回到久溪别苑。
陈嚣睁开眼,在座位上缓了片刻,替她把鞋穿好,他先一步踏出去,再将钟亦心拦腰抱出来。
他带着酒劲,浑身都充满了力气,抱她进屋,将她小心地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旁边,仰头闭眼对着天花板,扯开领带和衬衫,既野性又凌乱。
“你到底喝了多少?”钟亦心哭笑不得,攀着他的肩膀,小力地在他脸上轻拍两下,“陈嚣,醒醒,快去洗澡,臭死了。”
陈嚣闭着眼睛,反应却很敏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懒洋洋地说:“你打我,这算家庭暴力吗?”
“我不光打你,你再不听话,我还要掐你呢。”钟亦心懒得同一个醉鬼说话,她起身,走到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取出新鲜的酸奶和各类水果,准备为他做个酸奶沙拉,听说这样可以解酒。
水果都是佣人洗好送来的,她不放心,一定要自己亲手洗净,切丁,放入干净的玻璃碗中。
“我来吧。”陈嚣不知何时起身,来到她身后,他环住钟亦心的腰,眷恋地吻着她的耳朵,她被酒气传染,心跳加速,要不是靠他撑着,几乎要站不稳。
“你不要捣乱,回去躺着。”
“你不要做这些。”陈嚣从她手里接过水果刀,坚持要帮忙。
钟亦心不知道他的固执从何而来,莫名其妙地说,“你是怕我做得难吃吗,上次我做炒饭给你吃了,明明很好吃,你居然不相信我。”
陈嚣斜睨了她一眼,淡定道:“你的手不是拿来干这个的,一边儿待着去。”
“你吼我……”钟亦心故意扁着嘴巴,小心地捏了男人的衣袖,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陈嚣放下刀,看她捂着脸装哭,好气又好笑,他故作用力,掐了掐她嘟起来的脸,凶神恶煞道:“我不光吼你,我还打你呢。”
钟亦心登时就笑了,她缠在男人的后背上,同他撒了好一阵子的娇,因为她坚持不懈的捣乱,陈嚣用了十多分钟才处理好水果。
钟亦心最喜欢最后一步,给新鲜可爱的水果淋上酸奶的过程,将酸奶倒上去,迫不及待地吃了一粒葡萄,才刚放入口中,就被陈嚣捏着下巴,强行抢了过去。
他们接吻,交换着酸奶的味道,甜蜜又酸涩,他汲取她的氧气,彼此交换温柔,他将她奉若珍宝,这个吻,谁都不想结束。
他们已不是第一次接吻,钟亦心被他偷袭,已不会像初次那样惊慌,她反客为主,跳到陈嚣怀里,像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霸气地宣布:“我不会再下来了。”
“千万别下来,待会儿我洗澡你也别下来,听见没?”
她知道陈嚣在逗她,丝毫不乱,牢牢搂着他的脖子,陈嚣十分纵容她,带着她在一楼走来走去。
她这么轻,挂在他身上也没多少重量,他精力无穷,觉得可以这样抱着她一直走下去,直到她觉得累为止。
“这屋子真冷清,跟我搬进来那天一模一样。”冷色调的墙壁,暖色调的家具,即便是陈家找知名室内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也毫无烟火气。
钟亦心从未给这里添置任何家具,或许是她潜意识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那个一年之约,她当初大言不惭,信誓旦旦,其实心里并无多少底气。
她只是愿赌服输。
新婚那晚,陈嚣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她提出分居要求,那时她并不害怕,也没有愤怒,因为她记得眼前的男人,是那个曾送她回家的少年。
她怀着一腔孤勇,将离婚协议书拍在他面前,那时的心情,现在她已经不太记得了,现在她却这么安全地缩在陈嚣怀里,她算是赌赢了吗?
可为什么会赢得这么难过。
陈嚣的目光从屋子里扫过,这里太大,同时又很空荡,难怪她一个人睡觉会害怕,这里就像是一座精致的鸟笼。
“我们可以重新设计,你喜欢什么,都买回来,”他抱着她,轻吻她的鬓边,“以后我每天都会回来住,就不会那么冷清了。”
“可你经常出差。”钟亦心望着他,语气平静,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故意刁难。
“我可以带着你一起,”陈嚣顿了顿,说,“只要你愿意。”
钟亦心和他无声对视,她看见他眼中细碎的亮光,这让他显得很温柔,至少这一刻,她毫不怀疑他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