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剩下的那一半平均分给陈立衡三兄妹,房产及存款按比例等分,古董文玩一部分捐赠出去,一部分等分,老人的遗产中还有许多名贵的珠宝首饰,平均地分给了女儿陈若男,和长孙媳钟亦心。
陈若男并无子女,对遗嘱分配结果并无异议,但陈立岩那一房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脸色有多难看,陈嚣和钟亦心的表情就有多坦然。
陈立岩至少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心里百般不痛快,也懂得这份遗产的法定性,毫无争议。
孙绍英生前本就偏爱大哥那一房,尤其是陈嚣。
对他那一干情人生的小孩,孙绍英从来都不假辞色,老人注重颜面,不满他时常因丑闻做客娱乐版头条,对这个二儿子意见颇大,连带着原配生的儿子也不喜欢。
陈立岩暗自咬牙,却不能当着全家人的面失态,客客气气把律师送出去,回来还得和眼中钉侄子虚与委蛇一番。
陈嚣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地与陈立衡周旋。
钟亦心虽不懂商业上的弯弯绕绕,但她清楚,面对陈立岩这个在公司里与他分庭抗礼,甚至暗搓搓压过一头的二叔,陈嚣不可能如表面上那样平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必是暗潮涌动。
这样的场合,她应付自如,仍旧觉得疲乏,且虚伪。
她成长于钟家,家庭关系简单和谐,钟其岳和杨晓薇一碗水端平,早早立下遗嘱,尽量平分资源——钟亦心却不介意给弟弟更多,尤其是公司股权这一块,她深深确定,有弟弟一口饭吃,就少不了她的。
陈嚣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难怪会有那样坚强的心性。
握着他的手,她就觉得安心。
一个染着夸张绿色头发的浓妆少女将陈立岩拉到一旁,气冲冲地撒娇,两人耳语一番,她拿到好处,满意离去。
钟亦心认得她,她是社交圈中著名玩咖,参加过一档女团选秀,小有名气,却因爆出一部不雅视频彻底“走红”,最后在舆论控制下销声匿迹。
没想到,到头来她们成了一家人。
陈若男嫌屋子里闷,且无心同不相干的人打交道,便叫上钟亦心,和她一块儿去庭外花园散步。
陈嚣随陈立衡去了二楼书房,读完遗嘱,人都走得差不多,客厅里安静下来。
一进门,陈立衡大动肝火,将桌上一叠文件扔到陈嚣身上,大怒道:“你查这些东西是准备干什么!要逼宫吗?”
“我查的是陈立岩,暂时还没轮到您,您这火发早了点。”
陈嚣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脚边那张纸上,印着公司近几年财务情况,他踩上去,瞬间留下脚印。
“你这个逆子,眼里还有没有亲情伦常!他是你二叔!”
“你跟我讲伦常?陈立岩年轻的时候往你床上送女人,老了又往我床上送,二叔?他也配?”陈嚣十分不屑。
陈立衡被戳中痛处,怒不可遏。
他浑身气得发颤,随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陈嚣,他手不稳,扔偏了方向,陈嚣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态轻松又冷酷。
“爸,您老了,这已经不是十年前了,”他遗憾地摇了摇头,“以后集团的事,您还是少管的好。”
陈立衡已有五十七岁,双鬓已白,嘴唇哆嗦着,老态毕现,即便如此,仍能从对峙的父子脸上看出相似的痕迹。
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颌,以及如出一辙般不近人情的眼神。
他指着这个让他越来越陌生的儿子,“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罔顾亲情,和老子有什么区别!”
“或许吧,”陈嚣噙着一丝优雅又残忍的笑,“我像您,但我又不是您。”
无视父亲错愕的目光,他拉开书房的门,又想起什么,最后同陈立衡说,“我还查到,当年缠着要跟您结婚的那个女人,给您生过一个儿子,就是因为这样您才想娶她进门吧?”
陈立衡的面色彻底灰败,撑在桌上才让自己不倒下去。
“可惜那个孩子不是您的,”陈嚣惨淡一笑,“有时候我也希望,我不是您的孩子。”
离开书房,陈嚣走到露台处吹风,习惯性从裤兜里摸烟,摸了个空,才想起他身上根本没带烟,只好作罢。
庭院里惠风和畅,钟亦心和陈若男于阴凉处徐徐漫步,正走到楼下。
钟亦心抬起头,和陈嚣的目光交汇一处。
她的脸浸在树影中,有种不动声色的美,令他想到那天夜里,她弹琴的时候全情投入的样子。
她朝他招了招手,露出开心的表情。
陈嚣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不置可否地笑笑。
刚才书房中那一声巨响,钟亦心和陈若男在室外都听见了,陈若男不提旧事,反倒安慰她,“这两父子的事我是管不了了,妈一走,我也看开了,人各有缘法,我同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吧。那件首饰,就当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
钟亦心只好说,“谢谢姑妈。”
没过多久,陈嚣从楼上下来,和姑妈打了声招呼,牵着钟亦心乘车离开老宅。
一上车,陈嚣将隔离板关上,一脸不满地看着钟亦心,“你刚刚那是什么手势,召唤小狗呢?”
钟亦心忍不住想笑,她故作严肃地说:“别这么谦虚,你这么凶,大狼狗还差不多。”
陈嚣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忽然整个身子压过来,将她牢牢地控制在怀抱内。
钟亦心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陈嚣却抱得更紧,呢喃道:“我困了,想睡觉,昨天你又踢我。”
钟亦心愣了愣,原来昨天不是做梦啊,他真跑她床上来了。
难怪越睡越热,她能不踢吗,后来又吹冷气,她又拼命朝热源拱。
“活该。”她嘴硬地说,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了抚他的脑后的短发。
“是,我活该,让我睡一觉,到公司了叫我起来。”他说完,就窝在她颈间不动了。
她听见他的心跳,强健有力,她推不开他,只好等车开到公司楼下,才叫他起来。
“我今晚加会儿班,会回来睡觉,等着我。”陈嚣小憩片刻,精神抖擞的离开了。
钟亦心不太高兴地看着他的背影。
谁要管你回不回来,就不等你。
她拉开隔离板,跟司机报了个地址,车子径直载着她来到赵锦橙家。
赵锦橙从明天开始休暑假,她是中学体育老师,暑假十分清闲,两人很早就定好了旅行计划,最终敲定了肯尼亚。
明天上午的飞机出发,今晚,她要去赵锦橙家睡觉。
行李她早已打包好,明天差人送到机场,赵锦橙爸妈也去外地走亲戚了,家中只有她一个人,钟亦心进门换鞋的时候,看见鞋柜上放着一张明信片,背景十分熟悉。
她惊喜地对赵锦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