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珊拿了钟其岳一笔钱,仍是想不开,查到钟亦心在哪儿上学,便要去学校找她,时而哭诉,时而辱骂,如同疯妇一般。
童年阴影,不过如是。
因为这个原因,钟亦心小学便换了不下十所学校,她从不交朋友,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转校了。
而姚珊在钟亦心初一那年认识了一个美国男人,跟着他去美国结了婚,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钟亦心如释重负。
他们的友情便是从这时候开始。
“我们钟钟当时就像只杀气腾腾的小狮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赵锦橙忍不住傻笑。
三人提起初中这段乌龙都不免发笑,举杯碰酒,严冬也有些醉意,他双眼朦胧看向钟亦心,仿佛又看到她那时一脸倔强拽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赵锦橙冲出校园的样子。
他一直觉得钟亦心很特别,漂亮自是不必说,她有一腔孤勇,仿佛那温柔的外表下裹着一袭火种,时间对了,就能点燃。
严冬忍不住问她:“钟钟,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你到底怎么想的?”
在这件事上,他跟钟亦声站在同一立场。
他也在这个圈子里,不至于那么天真,他的两个嫂子都是家族生意伙伴的千金,他明白,他只是不妥协。
所以他更不懂钟亦心的妥协。
钟亦心晃了晃啤酒瓶,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谁说我不认识他?”
“我认识我认识!他叫陈嚣!盖帽王!钟钟加油!拿下他!”
赵锦橙喝醉了,胡话不断,严冬把她抱到钟亦心的房里。
“靠,重死了,吃金坷垃长大的吧。”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极有耐心地帮赵锦橙脱了鞋袜,给她盖好被子,接着就坐在床边喘气。
赵锦橙178的个子,常年从事体育活动,体脂偏低,并不是绵软的小女生,加上喝醉了更显沉重,抱起来是要费些力气。
钟亦心笑话他:“该,谁让你当初想欺负橙子,大男人打女人,不知羞耻。”
“我那不是没看出来吗?你也知道她那会儿什么德行,长得比男生还高,穿着男生的衣服呀,整天跟男生一块儿打球,谁不误会?”
一中校风严谨,但有一点让外校学生非常羡慕,就是从不强制学生穿校服,哪怕是周一升国旗。
正因为这种服装上的高度自由,才让性别误会越来越深。
钟亦心轻轻地笑了起来:“谁说的,有人就认得出来啊。”
陈嚣认出来,却看破不说破。
她有些微醺,仿佛透过虚空看见一个在篮球场上飞驰的少年,那时的他仍然英俊,带着青春逼人的少年锐气,周围那些爱慕欣赏的眼神他视若无睹,他像一座无人踏足的孤岛……
“钟叔叔对你不错,不会逼你嫁人,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严冬眼睛很亮,牢牢地盯着她。
“什么?”钟亦心回过神。
“你脑子被驴踢了,要不就是见色起意,纯粹看脸。”在结婚现场他见过陈嚣,他的审美堪称苛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陈嚣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钟亦心笑着点了点头:“可能真是!”
半年前陈嚣刚回国,钟其岳跟她谈起和陈家订婚一事,钟亦心问了名字,看了照片,当即便同意了。
钟其岳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杨晓薇更是不想她随随便便嫁给不喜欢的人,苦劝数月无果,便把气撒在她的老父亲身上,赶他去客房睡了足足半月。
就连婚前一晚,钟其岳仍是不放心地向她再三确认,是否真要嫁过去。
钟其岳自己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自然不愿意女儿重蹈覆辙。
钟亦心抓着父亲的手说愿意,直到婚礼那天,钟其岳让女儿挽着手臂,将她交到陈嚣的手里。
严冬抓了抓头发,“我不管你了,我下去管管那些牛鬼蛇神。”
好歹是他组的派对局,他只在排队开始露了个面,接着就躲了起来,几小时过去,他得下去看看。
钟亦心冲着他喊了一声:“快去看看,要是有人吐我房子里我让赵锦橙揍你!”
赵锦橙睡得迷迷糊糊,哼唧了一声,仿佛在附和她。
派对还在继续,音乐声震得地板都在嗡嗡作响,刚踏出房门便是扑面而来的酒精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下到一楼,更是乌烟瘴气。
严冬迎面撞上个喝茫了的小哥,这个他认识,见对方要吐,想起钟亦心的警告,连忙扛着他去了厕所。
就着一会儿的功夫,陈嚣将车停在了久溪别苑门口。
车门未开,就已经听到房子里传来的动感十足的音乐。
陈嚣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下午送钟亦心回家后,又赶到城市另一头赴了个局,这才结束,他本要回丽岛睡觉,想起在车上时钟亦心可怜巴巴说的那几句话,也不知怎么,盘子一打,驱车就回了久溪别苑。
里头灯火通明,乐声四起,大门就这么敞着,不时有衣着时尚的男女进进出出。
出来的没一个清醒的。
他在车里坐着抽了根烟,还剩一半就给掐了,抬腿便往别墅走。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别墅里头,他被那股奢侈靡朽的气味一冲,脑子里的困意都少了几分。
攀着心脏敲击的鼓点声,恣意刺耳的调笑声,冲得他头疼,陈嚣一眼望到客厅正中间奢华浮夸的香槟塔,嗤笑一声。
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孩端着杯红酒踉踉跄跄地朝他走过来,红色的液体摇晃着,像是随时要洒出来。
陈嚣不由得想到了刚才钟亦心把眼睛都揉红的委屈样子。
——“没什么,就是有点难过。”
他冷哼一声。
才几个小时不见,她连派对都开上了,看这架势,大有通宵达旦的意思。
她难过才有鬼了。
陈嚣转身就走。
刚好这时候严冬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大门口一晃而过的人影,他愣了愣,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过后他一拍脑袋,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上跑去。
陈嚣几步就到了车旁,步子迈得比刚才更大,更添了股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
他拉开车门刚要进去,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粉头发。
他虽然没看清样子,但这头发颜色太醒目,他一时半会儿忘不了。
“有事?”陈嚣挑了挑眉。
粉头发叫杨雨诺,美院的大二学生,她在Whatnews公众号上看到临时派对通知,九点就赶过来了。
她知道公众号的主编严冬是个富二代,公众号的几个核心成员都是些有钱的少爷小姐,派对地点又在月湖旁的久溪别苑,寸土寸金,是她这个小康家庭出身的平凡女孩从未摸到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