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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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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小姑娘,你有什么证据?”

“桌上的水就是证据。”骆音伸手一指。

老者示意一个年轻人上去查看,年轻人用手指蘸了点水放在口中,迟疑片刻。

“这只是普通的白开水。”农家汉嘿嘿笑了下,端起来佯装手滑,碎在地上,销毁证据。

地上的瓷器碎裂,水流了一地,他大叫起来,“诶呦!”

演技拙劣,可聪明的人早就心知肚明。

一个村的,他们不会说实话。终究是维护自己人,一致对外。

有女人颠倒黑白:“别搞得那么僵,要我说啊,哪有清白姑娘大晚上来咱村啊。老王心好,款待了姑娘,反倒被讹不是。”

“是啊是啊,我们村谁也得罪不起,要不就这样算了,留他们姐弟一晚,明天就早早走吧,别多生事端。”

还有人附和,点头称这是稳妥之道。

叽叽喳喳的一片声中,没有一个是想查明真相,帮她说话。

没人帮她讨公道,她就自己讨。

“老大爷,您的意思呢?”

老者扶扶胡须:“小姑娘,这或许是误会。”

他一开口,骆音就知道他是想大事化小小化了。

闻言,冷冷一笑:“这是想包庇?”

“小姑娘,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骆音惯来性子野,向来是想什么就做什么,她原是不想闹得这么大的,就图个住处,谁知人心难料,先是欺她孤瘦无依,又是贪她银两,她忍不住出手教训。再然后,他们竟然还想以多欺少。

她偏不服,她就是一根刺,谁戳她谁倒霉。

“我不退步。他必须承认自己的错。你们有村规吧?按那玩意儿处置,否则,我就闹到官府。”

那个尝水的年轻人走近老者,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不愿说谎,水里面下了蒙汗药。要是那位姑娘喝了,后果不堪设想。”在这个贞操当命的年代,她要么刚烈自尽,要么委曲求全。

老者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后望向农家汉:“老王,你承认这件事吗?”

农家汉摇头,死活不认。

证据已经没了,他没必要认。

老者露出为难的表情。

“小姑娘,你看这怎么办?”

骆音的方法简单直接。

“打!打得他承认为止!”

一语既出,全场寂静了几秒,随后就是老王的反驳和其他人的质问。

“你有病吧!就不能翻个页过去吗?非得折腾。”他的胸口还隐隐作痛。

其他人还在附和。

“你这是想要屈打成招啊?”

“你以为你是谁?外村人来我们村这么横!”

“滚出我们村!”

骆音眼神浸了冰,视线扫过之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谁再说,我一起打!”

“你能打得过我们村吗?”

此话一处,气氛剑拔弩张。

这是两个人,与一个村的人为敌。

不知不觉,外头的雨停了,只有轻轻的风声,屋内站满了人,沉默着,严肃着脸,将两人包围。

他们打定主意仗着人多势众,非要逼她同意,如果她始终不退让,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强迫她离开,还是继续压迫。

正当在这个紧要时刻,一个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女人从人群里冲出来,一把抱住了平安,鼻涕口水一并擦在了平安的衣服上。

“平安……平安……”她口中嚷嚷。

出乎意料的是,平安对于这个女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他依旧站在原地,黑色的眼瞳中出现了迷茫。

血缘的联系,让他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破碎的画面充斥在他的大脑里。

硬板床上,母亲的体温包裹着他,耳边传来轻轻柔柔的催眠曲。

他被坐在矮板凳上的母亲抱在怀里,在暖暖的阳光照映下,咯咯咯笑着,咧开还没长齐牙的嘴,伸长手去抚摸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咬的大黄狗。

他在橙‎‎­‌黄‎­­色​­‎的夕光下,坐在背篓里,不远处是父母劳作的身影,他睁着懵懂的眼睛,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随着耳边轻缓的脚步声,一个像狗一样的东西,用尖嘴碰了碰它的脸,他不哭不闹,伸出软乎乎胖嘟嘟的手,轻轻触碰它的嘴。

这只曾凶狠地撕裂猎物的狼,橙色的眼睛里还带着丧子的痛,慢慢流出了晶莹的眼泪,很快,它做了个决定。

平安身为人的记忆停留在周围倒退的景象,最后,刻画在西空中挂着的像是蛋黄的夕阳。

村民们的窃窃私语拉回了他的思绪。

“是怪物婆婆。”

“那个疯女人,怎么跑出来了?”

“快叫老叶把她带回去!”

“老叶呢?”

“他没过来。”

骆音认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一年前给她指路的大娘,一年不见,她似乎更疯了,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更脏了,咿咿呀呀的,说话不流利。

她正在被平安用左手按住肩膀,右手轻轻拂开她打结的头发,直到露出一张痴傻疯癫,满是脏污的脸,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平安的眼睛像极了大娘的,睫羽蹁跹,线条温和,眼珠子黑玉似的,显得雅致单纯。

他望着这双熟悉的眼睛,仿佛能体会到小时候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感觉。

嘴巴无意识地开合,仿佛在发出一声尘封已久的音节。

“……”

然而还没等他叫出来,眼前的女人被别人一把抓走,村民们眼带嫌弃,不愿触碰她,但更不能容忍这个女人在这里丢人现眼。

“平安!”大娘恐慌无措,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划过。

鲜明的红线,渗出了细密的血。

他垂眸看了看,想到了自己曾在骆音手背上也留下过这种痕迹,不禁侧头瞧了瞧骆音的手。

那里光滑如初,白皙依旧。

时间会让一切回归原点,也让一切回不到从前。

平安抬手,抓住了大娘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拖,牢牢将人护在身后。

他的力气又大又迅猛,像是与野兽争斗的饿狼,那般不顾一切,鱼死网破。

随后抬眸,纤密的睫毛下,眼神凶狠,敌意燃起。

脊背弯曲,喉咙里低低地传来威胁警告的吼声。

村民们对视一眼:“什、什么怪物?”

“喂!你别以为做出怪样子我们会怕你啊!”

有人不怕死地扬了扬手里已经熄灭的火把,试图让自己更有气势一点,这一举动直接招惹了平安。

他猛地一跃,跳到这个已经被他打上敌人标签的人身上,四肢着地,埋首咬他的脖子。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留出一个半圆。

平安就像是冲进羊群的狼,肆无忌惮地摇曳着大尾巴游走,他所到之处,遍地哀嚎,他停留之地,皆为鲜血。

破坏、撕扯、啃噬。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畏惧和憎恶。

他是怪物。

骆音想把他驯服成犬,但他骨子里刻下的狼性怎么也磨不掉。

保护母亲只是一个**,他压抑太久,终究会爆发的。

……对了,骆音。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回身一看,于烛光朦胧处,她双眸黑漆,沉下脸。

他的心也跟着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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