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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正收起手中长剑,轻叹一口气道:“原来你其实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倒是我多事了。”
老黑憨笑着挠了挠头:“我——”
话音未落,却听一道暴喝声骤然响彻:“要我死,你也得陪葬!”
倒在血泊中的郗铭霍然张目,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中那已无剑身的剑柄朝着老黑猛地掷去。
沈正目光一凝,陡然喝道:“小心!”
瞬即,他猛地探出手掌,但却堪堪同那枚剑柄搽手而过,电光火石之间,他毫不犹豫的直接闪身到老黑的面前。
那枚剑柄轰在他的胸膛之上,残留的剑身碎片刺入皮肉,鲜血如注飞溅。
老黑瞳影一滞,瞬即怒喝道:“去死!”
接着啪的一声,他反手一掌印在郗铭身上。
这下,他是真的动也不能动了。
老黑闪到沈正的身旁,他低估了临死之人愤怒的力量,沈正的胸膛如一朵血玫瑰般绽放,肉血淋漓,深及白骨。
只一瞬,此刻的他已是奄奄一息。
……
风声微响,衣袂带风。
萧彻突然出现在了沈正的身边:“别碰他!”
老黑探出的手掌顿时僵硬在半空。
萧彻俯身,双掌结成一种极为玄妙的印法,然后迅速封住沈正的四肢窍穴。
做完这些,他起身道:“大智老黑,将他带回我们住处,我去后山采药,很快回来!”
话声未落,萧彻已是消失在了老黑和大智的眼帘中。
……
萧彻的心很乱。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在黑塔上都看在眼里。
如若他早些帮老黑的话,或许沈正也就不用遭此劫难了。
老黑也很后悔。
若不是因为他,沈正现在还活的很好。
……
玄圣山。
林木萧萧,苍郁葱翠。
萧彻凝目四下环顾,口中还喃喃低语:“凝血草,结脉花,还有血山参。”
他弓着身子,茫然的在山林间走着。
但始终不见这三味药材。
若是再这样拖下去的话不是办法,萧彻心念一动:“凝血草可以用忘川果代替,但结脉花……
“茯苓和生莲的药效合二为一倒是可以相抵。
“只是血山参……”
就在他喃喃低语,茫然采药之时,远处有着一阵剑啸凤吟声幽幽传来。
紧接着,突听一道银铃般的娇喝声:“谁在那边?!”
萧彻被惊乱了思绪,霍然抬头。
而就在他的眼前,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剑,正对着他的眉心。
循着剑身向上望去,纤巧的玉手,月白色的衣衫,娇俏的樱唇……
然后是一双仿若燃烧着火焰的怒眸。
再然后,微蹙的狭长柳眉,流云般乌黑的秀美长发。
萧彻见过她,入书斋的时候见过。
那个时候,她对他有些误会。
沐婉儿盯着他,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彻看了她一眼,然后埋头采药,淡淡的道:“你的眼睛很好看,但…却像个摆设。”
还未待沐婉儿发作,萧彻又道:“我在采药,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沐婉儿持剑的玉手悬滞半空,美目瞪着萧彻,咬着银牙道:“你…你…”
萧彻瞟了一眼沐婉儿手中的银剑,双指横剪,捏起剑尖,随之屈指一弹,一股强悍的气息直接顺着剑身震荡过去。
“叮!”
沐婉儿娇躯一颤,玉手触电般缩回,莲步后退之间玉手璇舞而出,掌风猎猎,就欲朝着萧彻拍去。
萧彻喝道:“别动!”
喝声中,他手捏剑尖曲肘一旋,手沉稳的紧握剑柄,而剑尖不偏不倚正好指在了沐婉儿的咽喉处。
这一瞬来太快,沐婉儿早已是木然呆在原地,玉手间的掌风,渐渐消散。
萧彻的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道:“借你的剑一用。”
说完,萧彻弓身执剑朝着地上横斩,数十株生莲便半身而起,随即落入萧彻身后的竹篓里。
沐婉儿横目瞪了他一眼,冷冷道:“采药也需要用剑?!”
萧彻没有抬头,淡淡道:“其实这生莲不仅仅只是叫生莲,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沐婉儿疑惑:“什么?”
“死莲!”
沐婉儿又问:“有什么关系?”
萧彻像是对待锄头一般将那柄剑插在泥土中,然后俯身动手去采茯苓,同时道:“生莲的根若是离了泥土,便为死莲。”
说着,萧彻将茯苓扔到自己的背篓中,起身拔剑,走向另一处林间。
沐婉儿跟着他,看着他采药。
沉默了不久,沐婉儿问道:“你采药是要做什么?”
萧彻头也不抬:“救人。”
沐婉儿美眸一凝:“是萧红吗?她怎么了?”
萧彻摇头:“不是萧红,是别人。”
沐婉儿面笼寒霜,冷声道:“萧红不在,你这么快便勾搭上别的女人了?”她冷哼一声,接着道:“也不知道谁家女子这么‘好运’能得到萧大公子的垂青,居然能使得萧公子屈尊亲自采药。”
银铃般的声音,满含讥诮。
在她眼中,萧彻就是这样一个人。
或者说,在她眼中,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
萧彻没有向她解释,拔起插在泥土中的银剑,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剑身上的泥痕。
沐婉儿先是一怔,接着抢过那柄银剑,道:“不用麻烦了。”
萧彻不置可否,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问道:“你在这里居住?”
沐婉儿冷漠的目光凝注着他,一字字缓缓道:“采完了就离开!”
萧彻淡笑,又道:“附近有血山参吗?我很需要。”
沐婉儿紧咬银牙:“没!有!”
说完,沐婉儿霍然转身。
“多谢。”
留下两个字,萧彻很干净的转身离开,很快,修长的身影消失在了苍郁的林间。
沐婉儿看着他离开。
血山参,她有,但她不想给萧彻。
至于原因,或许是为萧红抱不平,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
烈日正盛。
萧彻回到了住处。
大智一个箭步冲过去,边帮萧彻脱下背篓边道:“少爷,你休息会儿吧,我去煎药。”
萧彻点头,沉声道:“动作要快。”
语声中,萧彻的双目不知不觉的瞟了一眼院落中一株梧桐于烈日中投下的树影。
老黑一直守在沈正的榻前,双目早已是空洞无比,一看到萧彻时顿时焕发出了光,忙道:“你快看看他,他不会出事吧?”
萧彻检查一番,然后拍拍老黑的肩膀:“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
随意絮絮几句,萧彻又看了一眼院落中那株梧桐投下的树影,在心中低语道:“应该差不多了。”
接着,他起身向着灶房走去。
……
灶房。
炉火熊熊,药液沸腾。
此刻大智竟是手持一柄短刃,缓缓的朝着自己的腕部移去。
门开了。
“咻”的一声,一枚石子飞射而来,打落了大智手中的短刃。
紧接着,萧彻的声音传来:“我就知道你会将滴血的时间提前!”
大智大惊失色,但眼下他也顾不得地上的短刃,直接下嘴朝着自己的手腕上咬去。
既然没有血山参,那么便用他的血换少爷的血。
瞬即,大智的牙齿咬到了手腕。
但却不是他的。
是萧彻的。
登时血流如注。
大智霍然抬头,嘴角还带着凄艳的血迹,讷讷道:“少……少爷!”
萧彻笑了笑,将手腕伸到药罐上,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他看了一眼目中含泪的大智,笑道:“挺好,我还怕自己下不了手。”
大智心如刀绞,道:“少爷,你的血…很珍贵的。”
萧彻微微皱眉,盯着大智,一字字道:“大智,你的血于你而言,同样珍贵!”
大智垂下头,眼泪似已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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