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二字的签。
于是拿着竹签,笑着对众人说:“我这是要写‘牡丹’,需用‘一先’里面的韵。”
在傅莹的授意下,若初让宫女捧着这两筒竹签,让各位格格们抽了签,然后各自念出,让众人知晓自己抽到的题目和韵部。
乌林珠抽到了“梅花”,韵部为“五微”。苏采薇抽到了“玫瑰”,韵部是“十三元”。金蓉是“兰花”、“四支”,清格勒是“菊花”、“十灰”。
傅莹听高流素抽到了“三江”这个韵部的竹签,想到“三江”韵部里的字,着实比其他韵部的字要少许多,不禁担忧她是否能完成她自己的那首“荷花”诗。
于是对她说道:“高妹妹抽到的韵部不好,要不再换一支签吧。”
高流素握着自己的竹签,笑道:“多谢福晋为我思虑,只是旁人作诗也用过这‘三江’里的韵,不见得作不出来呢。”
傅莹想高流素诗才是不错,可不见得在这种限定题目的情况下能顺利做出。又想如今她偏要“逞强”,自己也不好替她做主,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众人抽过签之后,傅莹又道:“不知大家才能如何,为了不难为众姐妹,这回只作‘绝句’,不作‘律诗’。”然后让人点了一柱线香,接着道:“望大家能在这柱香燃尽之后,将诗写出。”
众人看着那柱香,又看看自己的手中的签,纷纷走到案前,准备提笔作诗。
清格勒见又是限时,又是限题、限韵,不禁心里叫苦道:“我的亲娘唉,这么难!别说自己写了,找出一首现成的前人写的诗也不容易。”
后听傅莹说,写出的诗要拿给弘历看,清格勒顿时来了精神,即便不会,也硬着头皮去想。
傅莹看着自己的那支“牡丹”花签,觉得甚是为难。虽说牡丹是“万花之王”,但因此却没了特别,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想到的先人诗句,出名的也只有个刘禹锡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到底怎么写才能突出牡丹“艳冠群芳”的特征呢?傅莹提笔陷入沉思。后见高流素一人靠着窗户发呆,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涂涂画画,也是暗自称奇。
可一想自己作为嫡福晋,若是没能作出诗,岂不是被众人取笑?所以也没功夫管高流素,自己想自己的诗去了。
等香快燃尽,高流素方才提笔去写。傅莹正检查自己诗的格律,见她草草写出,也是有些担忧的。
香燃尽之后,傅莹让众人将诗一起交到她这里,供众人评赏。那些没完成的格格,傅莹依规矩取消她们的评判资格。
傅莹将乌林珠写的那首《梅花》读出:
冷枝凝却苦花微,冰裹重重怨雪飞。
忍冻欲争头色异,香消零落误春晖。
心想,怪不得早一批入府的格格,唯独她能得弘历青睐。想弘历也不是一肤浅之人,断然不会只因为她性子和顺就喜欢她。
想到这些,傅莹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难过。但她还是公平赞道:“乌林珠姐姐这诗,不落入赞梅迎寒风骨的俗套,很是新颖呢。”
这边傅莹说完,高流素就在旁边点评道:“俗是不俗,只是用这‘苦’、‘怨’、‘忍’等字,到底太怨念了。”
乌林珠在一旁垂首道:“福晋谬赞,奴婢诗才鄙陋,只能做这不堪之诗。”
傅莹听她话,觉得自谦过分,于是说道:“姐姐可别如此,若姐姐这诗不堪,那我写的也不过是打油诗罢了。”
被傅莹这么一说,乌林珠立刻红了脸。
又见金蓉写的《兰花》:
清雅静无为,移盆默守规。
误当常草弃,君子不寻悲。
读罢,傅莹赞道:“金妹妹此诗倒是将兰花宠辱不惊,与世无争的君子风度描写得很贴切。”
高流素道:“是呢,此诗有种淡然之境,确实不错。”
见自己的诗得到傅莹和高流素的赞赏,金蓉高兴道:“多谢福晋与高姐姐赞赏。”
傅莹这回拿到自己写的《牡丹》,便让高流素代自己读出:
春景单怜万紫丛,精华灵粹敛其中。
应知国色难相类,芳艳徒开眼目空。
高流素读过之后,傅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这诗用词有些直白,是我能力所限。”
高流素道:“非也,我觉得福晋已将牡丹那倾城国色描写至深。最后两句‘应知国色难相类,芳艳徒开眼目空’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凡看过牡丹之人,诸芳无论怎么芳香明艳,皆是入不了眼了。”
高流素说完,众人纷纷称赞不已。傅莹也不知她们是真心还是为了奉承,只是说道:“牡丹虽为花王,但着实不好写,就像一人,若是完人,便无个性,少了情趣了。”
高流素摇头道:“也不是所有人对牡丹都是赞的,宋人王溥的《咏牡丹》里曾有诗云:‘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便讽刺牡丹空有花美,却无实可结。”
傅莹听罢,赞道:“高妹妹果然很博学。”
说完又拿出苏采薇写的《玫瑰》读出:
纷纷蝶舞庆花繁,枝茂香浓占小园。
露缀含春传笑意,采怜数朵不相言。
读罢,赞道:“苏妹妹的诗,倒真是将玫瑰的香艳写出来了,读了都能让人闻到玫瑰那馥郁芳香了。”
高流素却道:“此诗虽然生动,只是最后那句‘露缀含春传笑意,采怜数朵不相言’,总觉得这玫瑰是自作多情,采花人却不是真心喜欢呢。”
苏采薇听傅莹夸奖自己,本来挺高兴的,哪知高流素这么点评,不由得生了气,冷笑道:“那不知高姐姐作的诗如何呢?”
正好下一首便是高流素的《荷花》,傅莹好奇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如何格律无误地写完一首诗:
芳色谁堪赏,婷婷远映窗。
洁高徒有赞,羡看燕成双。
读罢,傅莹心悦诚服地说道:“高妹妹此诗无论从立意还是用词等方面皆比众人强许多。”
苏采薇并不服气,道:“依我看,嫡福晋的《牡丹》比高姐姐的诗强许多,那句‘应知国色难相类’已经在气势上将众人压倒了。”
傅莹只是公平评价,想到高流素用的韵比自己难,于是道:“不论怎么说,高妹妹那诗用的韵是‘三江’,比我要难许,若要我用此韵,恐怕连诗都写不出呢。”
听傅莹这么说,苏采薇心中不服也不好多说什么。
又见清格勒写的《菊花》,却是用的黄巢所写的《题菊花》: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清格勒有些难为道:“写诗我确实写不来,只能寻了一首旁人写的合规矩的诗了。”
傅莹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