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责备儿子,说得什么混账话!
“嗯,”周是安起身,安抚母亲,也假装自己失言,“不过咱们还是得相信科学。”
法理讲完,只剩人情。
说到底,程医生那厢事,科学、法理都毕竟还在界限内,王院长还是要讲讲人情的,寒了仕子的心,别人寻个旁的去处,市立可不就少了个人才。
大国小家都懂一个道理,不痴不聋不作家翁。
“怎么能一点错误不犯呢,我们老周同志还老为了不洗脚被老太太赶下床呢。”周是安口才了得,也见机行事,关键时候,还不忘坑一把亲爹。
周父没来得及横周是安,周是安就自己上杆子地走到父亲跟前去了,“老周,按理说,我要是找个这样的林妹妹,你依不依?”
“老二,我怎么寻摸着,你有情况啊。”周是临慧黠地想要揭周是安的短。
周是安也不急,两手一摊,一合,俊俏的眉眼里,依旧是那沉沉的算计,“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
周母正式手术那天,周是安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程医生。
嗯,书生意气,清瘦俊朗。当得起这风口浪尖的花边新闻男主角之名,也怪不得上上下下的护士都一致的叫好声。
“程医生,家母就拜托你了。”周是安难得与人礼数里不含客套,有些坠坠的惶恐。
进内镜中心手术室之前,程若航折回来,微微蹙眉,声音却很轻,也很诚恳,“为什么帮我?”
周是安听他问话一出,便没有后悔了,对方是个做学术的人,三十岁的年纪,谈吐间丝毫的滑头都没有,他是想感谢周是安的,出口的话却很实诚,是,为什么要帮他。
为什么要帮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保全他的职位以及体面。
他还真是问着了周是安。
告诉他,不好意思,你的事我本无心参与,不过为了母亲手术更周全些,他习惯多一份保障!
或者再告诉他,不过是拿你的事,旁敲侧击一下父亲的态度而已。
程家容不下他娶自己的姑表妹妹,周家更是容不得周是安这三十又二的年纪去心神往之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朝天椒呀。
“话说透了就没意思了。但请程医生全力以赴。”周是安一副言尽于此的模样。
外面艳阳正盛,可是天气预报说,S城即将迎来延迟的梅雨天气,又是一个懊热的夏天。
湿热的,汗津津的,手心紧一紧,能挤出水来。
(—正文完—)
071 番外一
纪东行回国的时候,已经离他离开,过去大半年不止,恰逢平安夜。
新房那边正好进了部分家具,程西待送货师傅帮忙归位后,留在房子里做清洁工作,犄角旮旯地跪地擦尘。没办法,她是没这么细致干净的,可是她不做,就得程若航做。
他那双治病救人的手,程西实在不忍心他干这些细枝末节的活。尽管他一向比她干得好。
闷头干活的时候,手机响了,程西一见屏幕上的名字,略微有点惊喜,忙不迭接通按扬声器模式,没停下手里的活,问他,“回来了?”
程若航今天受邻市一家医院所托,去外地给一个年过七十的长者做个手术,“在路上,……纪东行回来了,待会儿,他、纪叔,还有我爸妈会去房子那边看一下……”
“哦,”程西拿干布的手,微微一滞。
这半年多,程若航虽说原职称回了医院,周遭流言也淡薄了些,他父母那边始终绝口不提程西,姑姑与陈老师那边也不便多说些什么,程若航每逢时节也都会回去看望父母,但也从不带程西回去。
他用这种互相规避的方式,不向父母妥协,也不肯程西受半点委屈。
今天这一突然的缓和,实际也是纪家在拿和,不过未必见效。
程西勉强囫囵了手上的活,说得去烧点热水,她问程若航,他喝得几罐茶叶带过来了嘛?
“好了,别紧张,有纪东行和纪叔在呢,他们吃不掉你。”程若航的话音里,隐隐带着些揶揄之色。
程西却实诚得很,“我很紧张。纪东行为什么偏要挑一个你不在的时候回来?”
“我在了,他们也不喜欢你。这样想,就平常心了。”
……
时隔一年再回来,纪沅康说西西成熟了不少,又听说这么大的房子,从毛坯到如今的装修格局,全是她一人设计、采办、监工的,连连称赞了不起,小姑娘的肩膀能搁担子了。
“东行,若航这房子比你那有人味。”
“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大半年未见,纪东行瘦了些,还是那副倾国倾城的样貌,两手闲抄裤袋,即便落在几位长辈身后,也绝不会像个随从失了风采。
纪东行这趟回来,是随父亲的队伍,程西处处谨慎着程若航父母,也不好放下心神与他叙旧,倒是纪东行先开起她的玩笑,“你悄默声地老望着我又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别一副小媳妇样,待会儿程若航回来,以为我们又说你什么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程西在心里怼他一句。
程维生与郭颂心始终没有对程西说些什么,也对这房子里的一物一什不做评价,临走前,程维生与纪沅康在玄关处换鞋,郭颂心落后他们几步,冷不丁回头看一眼程西,目光刺啦啦地问她,“这房子,你们就打算不领证、不办事,这么没名没分地当新房住了?”
程西一副显然题已超纲的讶然,目光瑟瑟之感,答不上她的话,可还是实诚地应她的审视,最后只能如实地说,他们还没打算入住,程若航说过要散味一年以上。
郭颂心苦笑一声,“呵~”
话题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程西噎语。
“郭姨,您何必呢,您还不知道程若航的性子,向来在他那边讨不到便宜的。你和他僵下去,他无非就是两边都不辜负,他情愿这样呢,倒省了他不少事,起码这婆媳没磨合,他也省了不少气力了。再说,他那个嫌麻烦的性格,结婚都可能不摆酒,那么您这些年撒出去的人情可就打水漂了,就算现在不让步,以后有了孙儿,还不让步?”纪东行斜话进来打岔,倒是说得程西很局促,孙儿?这未免扯太远了吧。
好像郭颂心与她一致意见,不想听纪东行游说什么,拎着手袋就往外走,程西临到最后电梯口,都始终宠辱不惊,关照他们开车小心。
*
三位长辈走后,程西显然松了一口气,纪东行蔑笑,“儿媳妇比侄女难当多了,是不是?”
“你回来还走嘛?”这是她刚才从他进门的第一秒就想问他的话。
“走?往哪里去?”他像是自问,说话间自己去厨房里找水喝。
二人许久未见,没有边际地聊了许久,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