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早就适应了怎么端着架子生活,怎么端着架子说话。但今儿到了这儿她才发现,习惯是一回事,喜欢不喜欢还是另一回事。
“福晋说的太对了,后山有不少猎物,奴才的阿玛们刚来庄子头几年,就全靠后山养活着。”牛大还没忘了楚宁问自己的话,“可就这么一座山,也经不起年年那么折腾,后来猎物少了有两年着实打了饥荒。”
牛大讲起这些来就摇头,“后来好在奴才阿玛想了办法,跟当地农户结了亲,奴才舅家世代都是种药材的,咱们庄子里的地好,就把种药材这门手艺给学会了。赚不了多少钱,但好歹能糊口。”
“哟,还能种药材啊,都种的什么啊。”胤祺一听这个总算来了些兴致。他这样的皇阿哥不是没见过可怜人,但他们不喜欢这些,他们更中意那些聪明机灵的,牛大说了这么久也就这会儿让胤祺觉着这人能用。
“回主子的话,都是些不值钱的种,种得最多的事甘草,便宜是便宜了些但好养活也好卖,不怕砸手里。”牛大笑得憨厚,“今年能往府里交出息,也是刚把药全卖了才有的银子。”
“这么大的地方就卖了五百两,一斤能卖多少银子啊。”楚宁挑的这个庄子已经是最赚钱的庄子了,没想到还这么艰难。
“说出来让福晋笑话,一斤才十个铜板。”牛大一说到这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奴才们自己送到安国那边去才有这个价,要是等人来收更低。”
听着这话楚宁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转头看看身边的胤祺,这位祖宗比自己更茫然。若是今儿是老七说他今儿推牌九输了好几百两,那胤祺肯定知道怎么安慰弟弟。这顶多不超过十个铜板的买卖,胤祺也是头一次见识。
好在楚宁看着站在一旁的大管事突然灵光一闪,“大管事,这事是你的不是啊。”话说出来不光大管事,屋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听明白。大管事更是拿手指指着自己,一脸无辜的看着楚宁,眼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觉得自己冤枉。
“怎么不是,咱上午刚去的哪儿,你好好想想。”要不说这账就得这么查呢,不查就根本想不到这些,“白术那儿为了药材能便宜点儿天天的想破头,牛大这儿被外人压价压得没了活路,明明可以一个府里直接办成的事儿,里外里愣是给外人赚了不知道几道手。”
大管事是个聪明人,楚宁话说到一半他就反应过来了,“福晋说得极是,只不过安国那边制药是一绝,再者庄子上种的种类不多,怕是……”
“明年开春才播种,等到成熟总需要时日吧,到时候我给大管事派个差事,想办法去安国请两个师傅回来养在庄子上,制药的事儿不就不是事了嘛。”请师傅顶多就是头一回花的银子多,只要庄子上的农户少了层层盘剥,后续总能全赚回来。
“再说咱们又没说天下的药田都要掺和,就种便宜的用得多的,量大就行。”楚宁深知对于这些庄户人来说薄利多销才是正道,“那些金贵的咱不碰,白术那儿该往哪儿买就往哪儿买去。”
楚宁盘算得仔细,大管事和牛大他们自然没有不从的。城外天黑早,晚饭也吃得早。跟出来的小朝负责做饭,她手艺过得去可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桌子饭菜除了最中间的熏鸡,四周围着熏鸡的全是土豆和白菜。
胤祺看着这菜色不自觉就笑了,“感情爷中午那一顿还算不错,这会儿想吃那几个菜都没了。”说是这么说但胤祺也没真抱怨,今儿他接收的讯息太多,一是还没消化二是这些事看得他不敢抱怨。
好在两人出门带的点心奶糕子多,熏鸡太咸吃不下去,反倒是土豆白菜被小朝做得极好两人吃了不少,剩下的就全让小朝端到牛大那边去了。
山里的夜不像府里,外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胤祺像是有些适应了这般环境,搂着楚宁的手就不自觉的往下走。生过孩子之后楚宁身材恢复得不错,就是屁股比以前紧致些大了些,楚宁老想再减一点偏生胤祺最爱把手往那儿放,也不准她再瘦。
“手往哪儿放呢。”楚宁说是这么说却没拍开他的手,整个人更是水一般软在胤祺怀里,“我算是发现了,咱们五贝勒就是喜欢路子野的。”楚宁话刚说完就被胤祺拿唇舌堵住了嘴,之后再有什么动静,守在隔壁的小朝和安儿也都当做听不见了。
尝过了艰苦环境下的为爱鼓掌,两人第二天着实有些起不来床。尤其因着屋里地龙不旺,烧了炭盆又得留缝儿通气儿,半晚上的时候楚宁愣是还冻醒了一回。
也就是到了那会儿楚宁多少有些后悔了,她躲在胤祺怀里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自己把胤祺这个天潢贵胄带到这儿来挨冻,是有些任性了。
这话她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说完胤祺差点跟她翻了脸,好在被子外边冷他也不敢起身,就只能报复一般一口咬在楚宁耳垂上。“你再说这等没良心的话,小心爷让你下不了床。”
话说得狠,手里的动作却轻得很,胤祺摸索着搂过楚宁腿弯就把她小腿连带凉丝丝的脚全搭到自己身上了。“这么着不冷了吧。”
“我脚凉,你别胡来。”自己两只脚正好搁在他大腿上,二傻子火气壮挨着他的腿自然是不冷了,但楚宁多少有些羞赧。可打算放下来又被他一把扛了回去。
“不许闹了,睡觉。”大腿那地方哪受得了楚宁乱动乱蹭,胤祺一把压住她的腿不让她在胡来,又腾出一只手把人搂到怀里,也不管这姿势别扭不别扭,就这么着睡着了。
有胤祺这般暖着自然是不冷了,连带着第二天起床楚宁心情都好得很,哪怕屋里不暖和在梳妆的时候都哼着小曲儿,听得还躺在床上没起的胤祺笑得见牙不见眼。
楚宁的曲儿在胤祺听来根本不成调,他也问过她这是从哪儿学的,楚宁从来只说是梦里听来的。这话胤祺根本不信但不妨碍他继续听,在他看来楚宁哼个什么都好听。
只不过快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刚吃完早饭准备往回走,昨儿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郝掌柜竟然捧着账册寻过来了。“主子、福晋,账昨晚奴才拉上账房先生又对了一遍,请福晋过目。”
一晚上就把账改了过来,楚宁也有些惊讶。只不过等账本拿到手翻开,只看了两页楚宁便毫不留情把老厚一本账册直接砸到郝掌柜脑袋上,“昨天我留你脸面给你机会,不是让你继续来糊弄我的。”
楚宁出手太快,胤祺还没反应过来跪在底下的人就被砸了个头晕眼花。他拿过另一本账看了两页也笑了,“福晋,这账若是昨天让我看,我怕是觉得还行,今儿再看果然是拿来糊弄鬼的。”
账本里比起昨天加了不少银子,添银子的大项都是二楼那些贵价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