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丝愧疚之心吗?”
空旷的大殿内骤然响起这么一句。
文德帝身子猛地僵住,像是被人戳到了痛点,他疯了一般地否认,“朕没有!你父王是生了恶疾,那是上天要收走他的命。不是朕,不是!”
当初宣王重病缠身,盛京内流传的便是这样的话。
是上天要收走宣王的命,是他无力承继皇位。
谢辞轻笑一声,目光冷然,“是吗?那如今上天也要收走陛下的命,陛下乖乖听命吧。”
谢辞不再看地上苟延残喘的文德帝,他转身往外走。
文德帝看着谢辞的背影,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噩梦中的那个人。
他为夺皇位,向宣王下毒,可终归自己也没逃过一劫。
“谢辞,你下毒害朕,早晚有一日天下人皆知,你逃不过审判的那一日!”
谢辞脚步微顿,他没有回头看向文德帝,淡漠着嗓音,“看来皇叔至今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毒。皇叔不若想想,若臣未归来,今日最大利得者是谁?”
殿门打开,谢辞踏出承德殿。
文德帝坐在地下,脑中不断回响着谢辞的最后一句话。
最大利得者……
“不可能,怎么可能……”
文德帝近似呢喃,他看着手上带血的帕子,看着空荡荡的承德殿,忽然笑了起来,“定是谢辞在骗我,我不可轻信,不能。”
他努力站起来,踉跄地往前走。
不过几步,堵在喉咙的那口血忽然喷了出来。
文德帝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他的皇袍被鲜血染红,仿佛在昭示他当初如何得来这皇位。
太医们急步进来,有人扶起文德帝。
最后的最后,只听他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一场宫乱至此结束。
帝王驾崩的丧钟响彻皇城内外。
绿色琉璃瓦覆盖下的东宫,主殿前一片狼藉。
刺客的尸体染红石阶,谢临站在阶上,手中长剑滴着血。
林岁岁看着他,看着他有别于往日的满身戾气,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将会在今夜消失。
谢临感受到她的目光,侧身看向她,目光柔和下来,“岁岁,放心,没事了。”
林岁岁浅浅一笑,应道:“嗯。”
甬道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承德殿的大太监亲来东宫。
他仿佛没有看见那满院子的刺客,低声道:“太子殿下,宸王请您去奉天殿。”
“好。”谢临轻应一声。
他看着林岁岁,柔声道:“岁岁,帮我更衣。”
奉天殿内,众人看着一身素服的太子谢临立于宝座之前。
“陛下已驾崩,从即刻起,太子便是新帝。”谢辞的声音响彻奉天殿。
谢临坐上宝座,众人跪下,山呼万岁。
江景烨跪在人群中,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满朝文武,除了坐在宝座上的那人,只有谢辞一人站着。
新帝亲封谢辞为摄政王,无需下跪。
他成为了重权在握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二十三章 想见
天色将明时分,京城内外的人听见那一声声钟声。
百姓支起窗子往外看,往日整洁的街道一片狼藉,士兵正在清理。
丧钟之声不绝于耳。
文德帝的时代在他继位的第二十个年头宣告结束。
宋鸿轩直到午时才回来,顾氏见他平安归来才放下心来。
“无事了,宸王及时回来救驾。太子已登基,不必再担心。”
昨夜宋鸿轩悄悄出府,是为着不能置君安危于不顾。
现下所有事情刚解决,善后事情还有许多。他回来换身衣裳,便又匆匆出府。
临出府前,宋鸿轩看了看宋虞,丢下一句话,“宸王,现在是摄政王了。”
这句话明显是对宋虞说的。
一夜的紧张过后,梅阑院再次恢复安静。
宋虞坐在窗下的榻上,看着外面的花木,听着下人们洒扫的声音。
小丫头们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大的阵仗,一整夜的紧张过后不免对昨夜的事情生出好奇心来。
“听说昨夜宸王,啊不,是摄政王。摄政王骑马冲入宫中救驾,手起刀落就将巽阳王斩于马下,一点心慈手软都没有。”
“我也听说了,摄政王那一身银色铠甲到最后染得都是鲜红的血,瞧着就像黑夜里的恶魔。难怪从前他人说摄政王是杀神。杀人这般利落,只怕心都是冷的。”
“巽阳王本就是乱臣贼子,杀了又如何?不过摄政王也是人,听说昨夜他的胳膊被一剑划伤。如此这般,死在他剑下的逆贼也不在少数。”
一夜过去,百姓们得以喘息。昨夜的事便以各种版本传了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也不知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宋虞坐在窗下,窗外的说话声便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
两个小丫鬟越说越起劲,到最后连谢辞胳膊上的伤口都能细致地描绘出来。
听着,仿若谢辞真的受伤了一般。
宋虞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忽然无预兆地悬了起来。
青缃回来,听见墙角下两个丫鬟的细细碎语,皱着眉头训斥:“莫要再随意议论这些事,若再让我听见,定要罚你们。”
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赶紧讨饶往别处去了。
青缃缓步进里间,端上安神的汤药,“夫人说了,姑娘担忧了一夜,现下还是喝些安神汤好一些。”
安神汤正温着,宋虞握着汝瓷碗,汤匙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低着头瞧不清神情。
青缃斟酌着开口,“姑娘莫担心。摄政王久经沙场,武功也是大盛数一数二的,旁人定不能轻易伤到他。”
宋虞看着碗里的汤药,没有应声。
除却那些真假难辨的流言,昨夜的宫乱早已有了结论。
巽阳王意图皇位,勾结禁卫军统领逼宫。宸王及时堪破贼人奸计,千里奔袭赶回来救驾。
恰禁卫军副统领钟鹤制住叛逆贼人,配合宸王将禁卫军一乱平复。
信王在其中,不过是担当救驾的一份子,如今众人根本想不起他。
宋虞喝了一半的安神汤,再怎么也喝不下去。
父亲回来没有说谢辞的受伤的事,想必刚刚那些话就只是谣言。
可偏偏两个小丫头说得那么真切,她仿佛都能想象出他手臂鲜血淋漓的模样。
宋虞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就那样静静坐了一下午。
天色愈暗,直至掌灯时分,宋鸿轩才将将回府。
他卸下一身疲惫,坐在食案前大口吃着。
顾氏横了他一眼,“吃这么快做什么吗?有谁和你抢吗?吃慢点。”
顾氏一声令下,宋鸿轩纵使饿得厉害,也还是放慢了速度。
顾氏一